他掂了掂手里的攝像機,喃喃自語了什么,但肖淳沒聽清。
于顧來到了第三扇門前,門上貼著:我怎么了?
房間門被推開后,房間里是極其血腥的畫面:看上去像是心理咨詢室的房間,擺著一張沙發床,布局明明溫馨,可撕碎的照片散落了一地,有混亂廝打的痕跡,一份離婚協議書貼在布滿了鮮血的墻上。這些血跡看起來和每層樓上印著阿拉伯數字的顏色很像,甚至連劃痕的方向、角度都很一致。
沙發床前面,做咨詢用的書桌上堆了一堆玻璃瓶,里頭有些小嬰兒的身體器官,看著格外瘆人。桌上一側還擺著一只黑色的老式電話,話筒被拿開了,顯示占線。
肖淳還是想不到這是什么電影,看于顧的表情,男人緊抿的嘴角放松了些,顯然已經猜到了答案。
于顧扯下那張字跡不清的離婚協議書看了看,突然就聽到身后傳來了異響,肖淳同他一起回頭,驀然瞪大了眼睛——
房門前出現了一個滿身是血的“肖淳”,手臂已被完全撕爛,傷口深可見骨,它搖搖晃晃地立在原地,抬頭朝于顧看來,面色發紫腫脹,已不復原本的清雋,聲音嘶啞難聽:“我是誰?我在哪兒?我怎么了?”
于顧下意識退后一步,“肖淳”搖晃著朝他走來,嘴里復讀機般地喃喃:“我是誰?我在哪兒?我怎么了?”
肖淳擋在于顧身前,意識到這三句話正是便利貼上寫的話語。
這也是電影線索?
可微妙地,同他們在循環的當下聯系了起來。
每一個從8樓醒來的人,誰不問一句“我在哪兒?我怎么了?”,而在不斷地循環過程中,無數失去的記憶來回震蕩,又不禁讓人反復質疑“我到底是誰?”
你以為的“你”不是“你”,你以為的“過去”也不是“過去”。時間欺騙了你,過去欺騙了你,連你自己也欺騙了你自己。
肖淳心下大震,隱隱覺得1樓的關卡是在暗示整整7樓的所有關卡核心。
他無法阻止“肖淳”朝于顧撲來,而于顧竟是躲也不躲,就這么被“肖淳”一把抱住。面色發紫渾身污血的男人猙獰側頭,如喪尸般張開嘴,想要咬上于顧的頸側。
肖淳大罵起來:“它不是我!!于顧?!”
于顧生出了被肖淳咬死也挺好的念頭,他僵直不動,甚至微微抬手想要圈抱住肖淳。他嘴里始終在喃喃著什么,沒人聽得清楚,可下一秒,手里的攝像機突然亮起,本該空無一物的屏幕里顯出了肖淳憤怒的臉。
肖淳對著他大喊:“你給我活下去!不準放棄!!于顧——!!”
這一聲喊在于顧聽來幾乎是醍醐灌頂、驚心動魄的。他一個激靈,眼神清明了幾分,條件反射將身上的“肖淳”推開了,“肖淳”面色扭曲,嘶吼著再次撲來,于顧繞過它沖進走廊時,其他門板齊齊不祥地震動了起來。于顧不管不顧直接沖向走廊盡頭的白色大門,與此同時所有門板全被撞開,露出了里頭無數張“老熟人”的面孔。
小周、老趙以及于顧在此前循環里見過的人,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全都呈喪尸模樣嘶吼著朝他追來。
于顧一聲狂吼,肩膀被喪尸“老趙”抓住,他回身狠狠將手里的攝像機砸了過去,將“老趙”的腦袋開了瓢。
被砸成兩半的攝像機落在地上,被無數鞋底踩過,鏡頭碎裂,屏幕扭曲,只有里頭的肖淳還在紅著眼睛怒吼:“別停——!別回頭——!活下去!你必須活下去!!”
于顧在肖淳的怒喊里一把抓住盡頭的門把手,狠狠擰開,再狠狠甩上。
這扇門非常結實牢固,隔音也很好,喪尸們的嘶吼瞬間減弱大半。于顧大汗淋漓靠在門板上,門板被撞得咚咚響,他呆愣地看了半天天花板,又意識到什么,忙站直了身體,迅速遠離了顫抖的門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