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表情木訥,穿著生前的那套裙裝,頭發梳理得整齊,站在墻根下一動不動。
她安安靜靜的,看著倒似正常了不少,面容秀氣,妝容淺淡,若是走在尋常的街道上,便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上班下班,參加相親局,和朋友笑鬧。
而不是在這里,成為她口中所謂的“動物”。
肖淳警惕地離她遠了些,心里倒是沒有多少害怕——一來他們不是獄友,二來他也沒有違反規則,不會被……
肖淳一頓,他私自下了樓層,這算違反規則嗎?
肖淳渾身緊繃起來,提起了全部的注意力,可直到平臺的聲音接近,那女人也沒有看自己一眼,始終一動不動。
平臺停穩,肖淳直接跳了上去,他的燴飯竟然還在,只是被灑出去了不少,他端起來就坐在平臺上兩口吃了。
平臺下行,女人和那一床的鮮血漸漸遠離,直到完全看不見了,肖淳才松了口氣。驀地,他感到頭頂一股刺骨冷意,抬起頭來,洞口邊竟垂著兩顆腦袋。
一顆是女人的,一顆是那男人的,兩人沒有眼白的黑眼球直直看著他,目送他下行。
他慢慢放下碗,深吸口氣,安慰自己:沒事沒事,早該習慣了。隨即又驀地一頓,想到個問題,為什么他們死了,卻還留在這里,變成了類似npc的鬼魂?為什么他們沒有重來?
一邊困惑,他一邊掃視了一圈平臺,沒有找到于顧的披薩。
肖淳:“……”
早知道不急著吃完了。于顧應該不會生氣吧?
饑餓站臺27
一連下到133層,肖淳都沒有找到于顧。
他一顆心越來越緊繃,越來越煩躁不安,甚至沒忍住捏碎了一只酒杯,在有人想沖上來將自己打暈當做儲備糧時,他毫不遲疑地殺死了對方。
他沒有再多管閑事,也沒有再手下留情。這個月才過了兩天,他已經比第一個月時看起來狼狽了不少。
因為急著尋人,他沒有了心情收拾自己。渾身浴血,衣服早就臟得沒法看了,頭發被鮮血和食物凝成了一縷一縷,貼在額前,感覺身上都臭了。
再往下,到了160層,為了活下去的人們發瘋一樣的搶奪他手里的食物——他牢牢護著一盤三明治,是為了給于顧的,誰也別想拿走。
三明治表面已沾染了血跡,肖淳像是護著自己的命,為此手背、手臂、臉側、肩膀和大腿全都受了傷。
他渾身都疼,偏頭疼也疼,嘴里的潰瘍還沒好全,可對比全身的疼來說,那已經算不上什么了。
有人要他懷里的食物,有人要他的命。
他仿佛活在從來就沒有過文明的異世荒漠里,面對不同的人,卻是同樣猙獰貪婪的臉。
到180層,他已經沒太多力氣了。
他屈膝單腿跪在平臺中央,腿下是三明治,一手鋼板條作拐杖撐著自己,一手尖銳碎片,額前的血緩緩流下,沾染眼睫,他眨了眨眼,后知后覺自己有點聽不見聲音。
耳朵里嗡嗡的,所有的聲音都似被擋在了厚厚的門板之外,悶悶的,聽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