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只有那一個。”肖淳點頭,“你來多久了?”
女人:“……半年多了。”
肖淳愣了愣,有些不解。不是說只有三個月的期限嗎?這是什么意思?
“我是說,你的倒計時,還有多久?”
女人茫然地往虛空里看了眼,不知看到了什么,又畏縮地躲開了視線。
肖淳現在很困惑:“你去過最底下的樓層是多少層?”
“221?!?/p>
肖淳倒抽了口氣,他現在懷疑這都不是個npc而是個鬼魂了。女人皮包骨頭,經歷了這一切竟還愿意主動維護公平,如果不是鬼魂或者npc,實在是說不通。
“下頭有什么?你為什么會來這里?”
女人似被對方提醒了般,也或許是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了,她突然就陷入了沉默,那雙眼里的喜怒哀樂漸漸空洞,許久后,她才干啞道:“下頭什么也沒有,連光也沒有?!?/p>
這話讓肖淳瞬間想起了自己之前腦子里閃過的畫面,黑暗的地底,連光也沒有,一個人影痛苦地蜷縮在地上——那不是預知,而是記憶??傻降资顷P于誰的記憶?
有種強烈的不祥籠罩了肖淳,他渾身發冷,裹緊了被單,聽著女人繼續道:“我犯了錯,因為犯了錯才會來這里?!?/p>
肖淳抓住了關鍵:“犯了什么錯?怎么來的?有人送你來?”
“我不是故意的?!迸讼萑肓嘶貞浿校瑢⑹治惯M嘴里,咔嚓咔嚓咬起了指甲,“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他們都說我膽子小,成不了事,我只是想證明給他們看,我膽子不小,一點都不小,他們不敢做的事,我敢做。我敢?!?/p>
女人的話音愈發模糊古怪,咕嚕咕嚕的,發音含在嘴里,聽不清楚。
肖淳皺眉,余光瞥見了另一頭縮在床里的安靜女人,她終于動了,從床上飛快地爬下來,又拖拽下被單,裹著被單藏進了床底下。
她將被單努力地撐開,鋪平,堵住了床底,三面的床底很快都被堵死了。
肖淳意識到不妙,謹慎地后退,下意識往后仰了仰頭,隨時準備著躲開。他的后腦勺磕到了什么,整個人一激靈,視線往上一抬,看見了于顧。
于顧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后,膝蓋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肖淳突然就走神了,想:如果于顧真有別的企圖,就這無聲無息的能耐,自己還什么都不知道呢,就能被對方推進深淵。
刺啦刺啦——
有拖拽的、爬動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又像是指甲用力刮過墻壁。
肖淳喉嚨動了一下,視線緩慢回落,于顧彎腰,大掌蓋住了他的眼睛:“你確定要看?”
“……”肖淳一咬牙,猛地打開了于顧的手。
然后他就毫無防備地在極近的距離對上了一雙泛白的沒有瞳孔的眼睛。和前獄友一樣,又不一樣。
明明該在下層說話的女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它手腳并用以詭異的姿勢趴在了洞口邊沿,按理說這個高度它根本不可能上得來。
女人頭發披散,身上散發著一股惡臭,肌膚泛著粗糙的青灰。肖淳這時候才注意到,它剛才啃咬的指甲早就沒了,別說指甲,它的四肢根本沒有皮肉,只有白骨。xiong口上聊勝于無地覆蓋著薄薄的皮膚,整個xiong口塌陷下去,凹出駭人的形狀。
它皮包骨頭的臉幾乎和骷髏沒有太大區別,眼窩凹陷,鼻孔輕輕地翕張,仿佛在嗅聞什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