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后,他們每兩天換一次食物,直到上方的平衡被打破,牽連到了他們。
食物沒有了,酒也沒有了,于顧在和上方人爭搶食物的過程中意外跌下了洞口,死無全尸,肖淳餓得一點力氣也沒有,連抓他一把都做不到,悔恨至極。第二個月他醒來時,在200層樓以下,新同伴在前一個月里受了重傷,第一天都沒撐過去就死了。
他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地上,看著上方的洞口,昏暗里只有哀嚎聲、求救聲、發瘋的崩潰聲,遙遠的光是從最上方的樓層灑下來的,朦朦朧朧,像最后的希望,也像只能遠遠看著而無法觸及的奢望。
他一動不動地躺著,看著平臺降落,而上方只余破碎的碗盤。
他連酒也沒有了。
肖淳麻木地看著“自己”一點點餓死,記憶也隨之逐漸被整理清晰。他像是突然來了興致,穿過了一片又一片的平行關卡,去尋找“自己”。
他在不同的循環里看著“自己”闖關,一次又一次地死亡,一次又一次地失敗。
他突然能理解先知們龜縮在獨立空間,看著他人一遍遍循環的“快感”了。所有的絕望和苦痛都是居高臨下的,無法感同身受,哪怕那是曾經的“自己”,因現在的自己擁有了無上的力量,過去的一切就都變得飄渺而遙遠起來。
絕望、掙扎和煎熬都變得模糊了,他只用動一動手指,就能掀翻一切。
他飛過無數次的循環,落在了5樓的“前目的地”關卡里。
現在的“他”不是意識碎片,其他人能正常看見他,為了不引起蝴蝶效應,他沒有現身,而是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
那是“前目的地”里的福利院,樓下有孩子們的笑鬧聲,他坐在二樓上的鋼琴房里,手指撫過陳舊的琴鍵,隨意按了一下——琴弦略松,音調不準,但也足夠了。
他許久沒彈過琴了,小時候是學過的,小學、初中參加過比賽,高中后就幾乎不碰了。如今還能記得的譜子有限,手指也變得僵硬,早沒有那么靈活。他靜坐著想了想,聽到了樓下福利院工作人員引著幾人進了院子里。
“自己”這會兒正因頻繁穿越時間而暈眩,被于顧幾人扶著進了醫務室,小周幾人去做電影劇情相關的調查了,于顧單獨陪著自己,在醫務室里跟自己告了白。
他回想著,雙手落在琴鍵上,手腕微微抬起,唯一還能記得的一首簡單、傷感的曲子從指尖流瀉而出。
彈得不好,他邊彈邊想,果然還是生疏了,加上琴弦松垮,回彈無力,顯得整個曲調滯澀、郁沉。
他心不在焉地彈著,聽到樓下傳來“自己”羞惱的喊聲:“于顧——!!!”
噢,這里好像是于顧突然親了“自己”的耳垂。
肖淳走著神,彈奏無意識加快,蹙起眉,不知為何xiong口里翻涌起一陣浮躁。又片刻后,福利院外響起了槍聲,于顧幾人往外跑去,肖淳起身走到窗前,掀起一點窗簾往下看,于顧突然停了步,抬頭往上看來。
肖淳往窗簾后一躲,視線落在鋼琴上,日光透過窗戶在泛黃的琴鍵上落下點點光斑,他后知后覺地想起了什么——這時候的“自己”,確實聽到過樓上的鋼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