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憑技藝說話,那些干苦力的基本沒接觸過軍事訓練,你要是還壓不住,那真的不適合吃武夫這碗飯,一輩子當個伍長、什長吧。
整軍工作千頭萬緒,王秉好像沒什么事,被糜晃拉著閑坐喝茶。
“邵君屢建奇功勛,闔府聞名,繼業覺得如何?”糜晃仔細觀察著王秉臉上的表情,輕聲問道。
王秉身材不高,但頗為壯實。
許是從小定下的方向就是走武人路子,他也沒一般士人的陰柔,相反頗為陽剛。
但長得陽剛,不代表這個人就真的陽剛了。
王秉身上缺少一股狠勁,一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勁。
沒辦法,家庭環境決定了,他從沒落到過必須搏命才能生存的地步。
官身,家里準備好了。
職位,打點一下,起步就是將軍。
部下不聽話?沒事,家族派一些部曲從軍,方便你掌控部隊。
他從沒遇到過真正的困難。
故碰到那些sharen不眨眼的兇人的時候,容易進退失據。
糜晃不是兇人,他說話還是很和氣的,但王秉的目光老是瞟向正在斗場上整訓部伍的邵勛。
他只是個幢主,即便當了中尉司馬,那也只能“協助”整訓部隊。可你看他當仁不讓的樣子,是在“協助”嗎?分明是主導好吧?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感覺此人殺性頗重。看似溫文有禮,實則兇悍殘忍。”王秉似在回憶。
當時他與何倫一起,在武庫前見到了這個鄉黨。
談話還是很客氣的,邵勛的禮數也很到位。打聽了下他的出身后,王秉便沒再放在心上。
誰知一年過去后,此人斬將殺敵,名噪一時。
與他對比,自己則大敗于張方之手,部眾四散,全軍潰滅。
變化太大了,讓人暈頭轉向,一時間難以接受。
“邵郎君其實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糜晃笑了笑,道:“滴水之恩,定以涌泉相報。你不會吃虧的。”
“說得好聽而已。”王秉嗤笑一聲。
“繼業你這就是說氣話了。”糜晃搖了搖頭。
“我說——”王秉抬起頭,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糜晃,突然笑了,道:“你這么為他說話,是真想明白了?不怕他以后翻臉不認人?”
糜晃點了點頭:“自是了解品性后才能做決定。”
“知人知面不知心。”王秉提醒道。
糜晃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我東海糜氏精擅買賣。其中一項訣竅便是相人,相準后就不會猶豫。”
“世事難料。”王秉譏諷道:“誰能想到劉玄德在徐州待不下去,狼狽而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