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煎熬的熬了二十多年,從山村小姑娘變成了老師,端上了鐵飯碗,再找了一個鐵飯碗的丈夫,原以為熬出來了,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階層外還有階層。
所以才想培養兒子,去更好的學校,接觸更上流的人,做更多的事情,真正實現鯉魚躍龍門,可哪知道會招來兒子的恨。
看到兒子那么堅決地點頭,兒子一定恨極了自己。
張瓏此刻不氣他恨自己,只覺得自己沒用,只覺得自己無能。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她真的做錯了嗎?
她低頭捂著臉失聲痛哭,兒子寧愿愛假的父母,都不愿意愛她們。
她是個失敗的母親。
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是個失敗的母親,是不是太晚了?
江溪看張瓏哭得傷心委屈,覺得挺諷刺的。
兒子抑郁zisha還遠不如恨她的效果好。
“現在哭又有什么用?但凡你關心他一點,他也不會走到這一步。”江溪冷笑了下,這十幾年里,蘇清應該曾經多少次表達過自己的不適,但都被張瓏夫妻倆忽略了,她們強勢專斷,不容許一絲反抗,這樣的人真的配做父母嗎?
這么想,也這么說了:“你確實是個失敗的母親,你也不配做一個母親,在你心底,成績事業永遠都比你孩子的身體更重要。”
“如果沒有你們,他可能成績不會這么好,但他一定會很快樂。”
江溪的話說得很重了,和蘇清承認恨他們一樣重。
張瓏聽后哭得更傷心了,她對外一向是鐵娘子形象,嚴肅聰明,雷厲風行,說一不二,這是她從考出大山、脫離父親掌控以后的第一次哭。
心底難受又委屈。
那是她的兒子,她的親兒子。
她真的是一心為他好。
怎么變成這樣了?
“很痛苦嗎?你兒子過去應該比你還痛苦吧。”江溪看了下幻境里還在漫無目的游走的蘇清,替他說出他這些年承受的痛苦,末了又說了句扎心的:“因為痛苦,因為不想面對你們,所以才一直不肯醒來。”
“蘇清”張瓏臉色蒼白,蘇廉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直沒醒竟是這樣嗎?
被玉佩陪著的蘇清忽然有所察覺,抬頭望了望頭頂黑沉沉的天。
白發少年看他停下,問:“怎么不走了?”
“我好像聽到我媽在喊我。”蘇清收回視線,耷拉下肩膀,“肯定是我聽錯了。”
“我都割腕zisha了,她已經追不到這里來訓我,可我想到她還是害怕。玉佩,我是不是太膽小了。”蘇清看著手腕上的一道一道劃痕,自嘲的笑了下。
“換做是我,我也害怕。”白發少年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蘇清被他逗笑了,還好是幻覺。
“蘇清,你沒有聽錯,是媽媽,你快點醒來吧。”張瓏連忙喚著,試圖將蘇清拉回現實里。
蘇清又聽到了,這次聲音更清晰了一些。
親媽的聲音就像是拴在頭上的緊箍咒,一聽到他的身體就控制不住的纏斗,臉色蒼白,媽媽的聲音為什么出現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