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家隨從聽到這話,下意識放輕了動作,不敢太過粗魯,他們老爺連同揚城內的幾位大老爺都很喜歡聽懷玉小姐唱戲,若是弄壞了這一身行頭,他們都可吃不了兜著走。
因此檢查時都簡單了一些,只是掀開箱子衣柜看了一眼,便匆匆離開了。
等他們離開去其他地方搜查后,懷玉立即關上門,小心將裴之言從梳妝臺后面扶了出來,然后讓他重新躺入箱子,等戲班子離開時再一起抬走。
抬箱子的兩位師傅發覺重量不對,但沒有聲張,等回到戲園后才報告班主,班主匆匆趕來,剛好撞見懷玉將裴之言扶出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狽的裴先生:“裴先生?是你?你怎么受傷了?”
“班主,快幫裴先生請個大夫吧。”懷玉看裴之言臉色白得駭人,人快要失去知覺了,焦急的請班主幫忙,但被裴之言阻止了,虛弱的抬抬手:“別去,太危險了。”
班主聯想到富商家中出現的那幾位大佬,以及后續戒嚴,也覺得不能去請醫生,他趕緊出去叮囑抬箱子的那兩人小心戒備,然后提著醫藥箱回到房間,簡單幫裴之言包扎傷口。
腹部的是槍傷,有些深,另外身上還有一些不算深的傷口,等全部包扎好,裴之言早已疼得暈了過去,因傷口感染,還發起了高燒,燙得額頭都能煎雞蛋了。
不能出去請大夫,懷玉只能打了水用冷帕子幫他降溫,同時手摸著懷表,“懷竹,裴先生不會有事的,對吧?”
懷竹望著自己曾經的主人,也盼著他平安無事,只要他平安,懷玉才不會擔憂焦愁。
許是許愿有了作用,也許是他命大,燒了整整一晚后退燒了,但人昏迷到第二天傍晚才醒來。
在他想來的第一時間,懷玉便上前關心問著:“裴先生你終于醒了,可有哪里難受?”
嘴唇蒼白、虛弱憔悴的裴之言搖了搖頭,他望向窗外,發現天黑沉沉的,“是快天亮了?”
“是天快黑了,先生你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懷玉將懷表遞給裴之言,“先生你看,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裴之言看著這只琺瑯懷表,表面光滑锃亮,懷玉應當保存得很好,心中欣慰,但更多的是焦急,已經過去一天了,也不知道和他接頭的同志怎么樣了?
他艱難的撐起身體,“外間怎么樣了?可有發生什么事情?”
“今天外面多出了一些帶槍的衛兵,好像在尋找什么。”具體的懷玉也不清楚,是班主回來告訴她的,她將一直備著的粥端給裴之言,“先生,你先別著急,先喝點補血粥。”
裴之言虛弱得很,沒什么胃口,吃了一點就吃不下了。
懷玉放下粥,照顧著他重新躺下,“先生,你這些年去哪里了?你為什么會出現在劉富商家中?”
班主也從外間進來,剛好也想問一問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你的傷是怎么弄的?是劉富商他們對你下的手?”
“抱歉,不能告訴你們,會給你們帶來危險的。”裴之言望著外面逐漸黑下來的天,強撐著身體想離開這里,“我還是離開這里吧。”
“裴先生,外面現在大街小巷都是特務和他們背后的r本人,他們是在找你吧?”班主說完,裴之言蒼白的臉更白了。
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他不愿意給戲園添麻煩,昨日跑入懷玉房間求助,實在是無奈之舉:“抱歉班主,我這就離開,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裴先生,怎么會是麻煩?我們雖迫不得已在他們手下討生活,但并非是忠奸不分之輩。”班主大概能猜到裴之言的身份,也能猜到他在做什么。
“你是我們最尊重的人,多謝你們為我們底層苦命老百姓奔波。”班主說完,朝裴之言鞠了一躬,若非他要照料戲園這一大幫子,他也投身革命事業,為百姓、為國家奔走努力。
裴之言直接承認,不愿意給班主、懷玉帶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