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洞底距離地面千萬米,難以估量,不見天日。
盤踞于壘壘白骨之上的巨大龍尾忽然甩了甩,像是做了什么夢。
隨著它輕微的動彈,玄黑的鱗片驚起一灘金燦燦的、螢火似的光暈,四散開來,又在瞬息后熄滅。
唯有其中一縷匯聚成巴掌大的小小一團,向上飄去。
然后向南。
安巖腳步匆匆穿過冥想之道,跟在后面的石本卓更匆匆。
沒辦法,個高腿長的安巖邁一步夠他小跑三步,而腿短只是石本卓的硬傷之一。
“不見?!被乙律窆兕^也不回,“大祭司大人說了,關于這件事謝絕討論。您還是回去告訴主教大人死了這條心吧。”
“你小子怎么能這樣對主教大人說話?”灰衣執事急了,“哎,您,不,我的意思是,什么事兒都好商量的嘛!”
此前欺負圣子的三個候選者,除了經楚惟指認沒有參與的氈帽男孩,另外兩個都被關進了禁閉室;不僅如此,所有未盡到監管義務的侍從、神官和執事全都受到嚴懲。
敢對圣子殿下如此大不敬,怎么懲罰都不為過。
迦隱還下令,悔過期滿之后,那三個——至少是兩個孩子要送回拜月城。
在將圣子視為無價之寶的拜月城,很難想象因為欺侮圣子而被退還的候選人日后會遭受什么。
迦隱的這一舉讓洛格托很不滿,往小了說,這三個孩子是他親自挑選的,是他的裙帶關系;往大了說,這些孩子和他們背后的家庭都是主教派的勢力,迦隱的舉動無疑在挑釁和打壓主教派。
石本卓帶著洛格托的旨意三番五次前來交涉,都被鐵面無私的安巖拒絕了,這才不死心地跟了一路。
灰衣執事不僅像個甩不掉的牛皮糖,還絮絮叨叨:“他們還小,孩子小時候犯渾也是正常的,有大人教育就好了嘛。你就是太年輕,等你到我這個年紀……”
灰衣神官只想把耳朵堵起來。
石本卓還要繼續說什么,前面的安巖突然停了下來。
要不是他剎得及時,就要撞上去了。
“哎你怎么……”
他的話沒說完,明白了為何神官要停下。
——道路盡頭,兩人上級恰巧自兩端現身。
冥想之道,顧名思義,是教廷人員平心靜氣、進行深度冥想之地,中央神廟里,除了信徒參拜的圣域穹殿,這兒可謂是最常被造訪之所,大祭司和紅衣主教出現并不算新奇。
不過,無論是祭司塔還是摘星閣,兩派首領皆有私人地盤,他們并沒有去公共場合做冥想的必要。
能在這兒狹路相逢,倒也不易。
洛格托看了眼灰溜溜跑到自己身后的石本卓,就知道這個廢物又失敗了。
他從石本卓身上收起嫌棄的眼神,落回迦隱那兒時變得客套而虛偽:“大祭司大人,借一步說話?”
“這兒也沒有別人,主教大人有什么話不妨直說?!卞入[可不想和他有什么私密對話,“我猜,您想談談候選人的事?”
洛格托無奈地發現自己已經對這家伙的拒絕見怪不怪了:“既然閣下知曉我的來意,我也就不多啰嗦了。閣下罰他們禁閉,這是他們該做的;但遣返回拜月城,會不會有些過了?畢竟還是孩子,總要有改過自新的機會?!?/p>
“他們可不是普通的孩子,如果連最基本的德行端正都做不到,品性如此惡劣,哪怕只是候選者,也是玷污圣子之名?!卞入[頓了頓,目光微斂,嗓音緩慢而危險,“倒是主教大人如此偏袒犯了錯的孩子,很難不讓人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