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穿的衣服破破爛爛,黑乎乎也傻乎乎,被打疼了也只是咬牙發出悶哼,既不敢呼痛,更不敢呼救。
楚惟遠遠看過去,蹙起眉。
心軟的小圣子最見不得暴力事件,一聲不吭的冥冥和趾高氣昂的石本卓的對比更是勾起了他在溯夜鎮被混小子們欺凌的記憶,好似那拐杖不僅敲在男孩的背上,也敲在了過去的他心頭。
“……如果想用來治療日光性過敏,也可以再加入適量……殿下?”
歌莉婭的話說到一半,見小圣子發呆,忍不住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欺負弱小的畫面如此可憎,然而她是醫師,只能在人們受傷后提供救助,很難在暴行發生之前及時阻止。
這樣的失落感在她從醫生涯中已經體會過很多次,她不甘不愿,也只能扭過頭去。
安巖是最后一個注意到的,看清打人的那個是誰,面露鄙夷。
他想問小圣子需不需要阻止,沒想到殿下有著更深遠的想法。
楚惟扯了扯安巖的袖子,提起另一個看似不相干的話題:“我的宮中缺個雜役?!彼v話向來慢條斯理,語調柔軟,“金果嬤嬤年紀大了,會累,我想為她找個幫手?!?/p>
安巖挑起一邊眉毛。
首先,神恩宮是中央神廟最重要的起居場所,這里永遠不會缺人手;
其次,大嬤嬤的確年紀大了,但她依舊是那么孔武有力,隨時隨地以理服人。
只是這些話經由小圣子講出來,又是那么合乎情理。
安巖微笑:“我明白了,殿下。”
他將楚惟交到歌莉婭懷里,正了正衣領,施施然走過去。
石本卓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停下手。
他站在原地沒動,先是盯著安巖的衣服。
曾幾何時,他們兩個是主教派與祭司派平起平坐的二把手,穿著同樣等級的灰袍。
時過境遷,這小子的威名跟著大祭司水漲船高,自己卻只能在滿是煤灰的雜物間里蹉跎歲月。
他只剩一邊沒瞎的小眼睛里投射出陰鷙目光,在安巖走近后化作信手拈來的諂媚:“喲,這不是日理萬機的神官大人嘛,怎么有空屈尊到這種小地方來?”
在絕對的地位差距面前,陰陽怪氣沒有任何意義。安巖懶得教育他冥想大道究竟是什么樣的場所,甚至沒搭理他,沖著小男孩的方向抬起下巴:“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石本卓的笑容一僵,在他看來,安巖為這小孩兒出頭是假,借機羞辱自己才是真。
他板起臉孔,一腳把原本就跪著的冥冥踹得歪倒在地,呵斥道:“神官大人問你話呢,沒長耳朵嗎?”
小男孩感到鼻孔熱熱的,手背一抹,竟然全是血。他狼狽地想用袖子去擦,非但沒能擦干凈,反而把本就臟兮兮的小臉抹成小花貓:“我、我……”
“磨磨嘰嘰干什么呢,不會說話?”石本卓惡聲惡氣揚起拐杖,作勢又要打。
冥冥早就對他的虐待形成了條件反射,見他抬手立刻抱住自己的腦袋,雙目緊閉,口齒不清地喃喃:“我錯了,我錯了石本大人,請您不要打我,不要——”
有什么落在他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