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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頁）

那顆果子此刻靜靜躺在鳥兒旁邊，只不過開膛破肚，看不出是它自己用爪子和喙咬壞，還是被兇手連帶擠壓。

楚惟伸出手，輕柔地，仔細(xì)地，一遍又一遍梳理著小鳥兒血淋淋的、紛亂的羽毛。

他垂著眼睛，姿態(tài)無比鄭重，像送它遠(yuǎn)行，又或者只是哄它入睡。

只是那瘦削背影無論如何也無法壓抑的細(xì)小顫抖讓金果嬤嬤看了很不忍。

埃德蒙見此情形，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嘩啦嘩啦地流，摘下氈帽一邊用袖子擦眼淚一邊抽噎：“殿、殿下，這到底是誰做的，太過分了……”

楚惟的腦海里亂糟糟的，整個人仿佛被撕扯成兩半，一半沉浸到無邊的、海一樣的悲傷之中，另一半?yún)s已抽離，靈魂漂浮在半空，冷漠地審視著令人作嘔的紅塵地。

他

越是嶙峋飄搖的美麗，也……

埃德蒙舉著燭臺，進(jìn)門之后就沒吭聲，悶著頭往前走。

楚惟有些納悶他怎么對這里的地形如此熟悉，想起安巖提到過教廷的幼年學(xué)徒會在不同職位學(xué)習(xí)輪崗，直到挖掘出最合適的天賦。如果埃德蒙去圣泉庇護(hù)所之前在圣物庫待過一段時間，也說得通。

圣物庫并不僅是從外表看起來的三層小樓，它還有相當(dāng)一部分深埋地下，那甚至比地面上的空間更廣闊。

他們現(xiàn)在就在往下走。

圣物庫雖然也有人打掃，畢竟不會像神恩宮和圣域穹殿那般仔細(xì)，楚惟赤著腳踩在一級級臺階上，總覺得已經(jīng)被教廷的規(guī)矩馴養(yǎng)出了潔癖。

燭光能照亮的地方很有限，他太久沒來過這樣黑漆漆的地方，隱約有些不安，再加上懷中還抱著鳥兒，很怕自己一腳踩空摔到它；它受的痛已經(jīng)夠多了。

去往地下室的臺階簡直無窮無盡，好像要從天上走到底下。很久之后，楚惟咬了咬嘴唇，還是決定主動問出來：“還沒有到嗎？”

“馬上就到了。”埃德蒙含混地回答，沒有回頭，只不過拿著燭臺的手往后稍稍挪了些。

搖曳的燭影擦過腳尖，楚惟有種被燙到的錯覺，下意識退回上一級臺階。

他愈發(fā)覺得埃德蒙今天古怪，非但不像平時那樣笨拙地大獻(xiàn)殷勤，還有些近乎回避的冷漠，換了個人似的。

倒不是說他喜歡埃德蒙追著跑……其實(shí)埃德蒙讓他很困擾。只不過一個人忽然做些反常之舉，總是有原因和目的。

他停下腳步。

也許不跟著下去，才是比較好的選擇吧。

就在楚惟猶豫不決時，燭臺停止了晃動，一扇和圣物庫建筑輪廓相似的拱門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埃德蒙轉(zhuǎn)頭，燭光的陰影遮住了表情：“到了，殿下。”

他熟練地從門邊抄起一根長桿，夾著燭臺掛到墻壁上，楚惟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他做了什么，從這一燭臺傳遞到其他蠟燭上的火光頓時連成一圈，照得密室亮如白晝。

這間密室堆滿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寶物，金銀珠玉，翡翠晶鉆，數(shù)不勝數(shù)。中央教廷作為菲亞蘭的權(quán)勢頂點(diǎn)不僅有著只手遮天的話語權(quán)，斂財更是毫不手軟。

人們常道魔龍嗜金如命，每次蘇醒總要大肆掠奪財寶，“深淵”藏著令人咋舌的金山銀山；現(xiàn)在看來，教廷扯著信仰的幌子收取貢品，強(qiáng)盜嘴臉有過之無不及。

然而楚惟對這些東西并不感興趣，不見天日的密室冷得像冰窖，他收緊抱著氈帽的手臂，好像這樣就能為小鳥兒多保存一點(diǎn)無用的溫度：“你說的琉璃盞，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