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只嗎?”
大祭司慢條斯理調整了下黑色手套,碰了碰他的左胳膊。
事實上那是很細膩的皮料,可此刻劃過男孩的皮膚,觸感像某種冷血爬行動物的鱗片,比刀割還要令人恐懼。
他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開始胡言亂語,把罪責全都推給不在場的氈帽男孩:“大人,這都是埃德蒙的主意!他讓我們用彈弓打下那只鳥,說圣子心善,肯定不會放著不管,等圣子來了,我們就——”
“這樣不乖。”
男人遺憾地搖了搖頭,他能從兜帽之下看見任何人,別人卻看不到他的眼睛,仿佛被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生物凝視。
“好孩子要誠實。”
“大祭司大人,我發誓,我發誓說的全都是真的!”男孩帶上了哭腔,壓倒性的恐懼叫他爆發出勇氣,“——還有,我沒有碰圣子,是他自己摔倒的!”
“哦?是嗎。看來是我誤會了。”男人微微一笑,比起崇高神圣的祭司,此刻更像魔鬼,“但我不在乎。”
男孩像是預感到了他要做什么,下意識想要藏起被楚惟咬傷的手。
但迦隱沒有讓他如愿,黑色手套鐵鉗一樣攫住他的動作,自言自語:“看來是這只手了。”
那其實是個非常隨意的動作,像剪裁一片云絲,或者摘一株仙籽草。
男人輕輕巧巧一折,骨骼斷裂的聲音回蕩在死寂的空間里。
男孩甚至來不及發出尖叫,直接疼得昏死過去,整條手臂軟綿綿地垂下,似乎和肢干已經不再相連。
迦隱看見手套上一道不明顯的血漬,應該是屬于那孩子的。他厭惡地皺了皺眉,脫下手套扔在地上。
他不再管那孩子如何,轉身走向安巖,檢查楚惟的傷勢。
除了腳底,手肘和膝蓋上也有擦傷,殷紅在雪白的肌膚上觸目驚心。
淺紫色的眼瞳中劃過一絲暴虐,又生生將它壓了下去。
他抱起沉沉睡著的小圣子,離開懺悔回廊。
神恩宮里,楚惟坐在床邊,看著迦隱半跪在地上替自己清潔傷口。
旁邊放著醫師準備好的藥箱,但它們已經派不上用場。
迦隱看著那些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不消片刻,皮膚重新光滑如初,只留下一點沒有擦掉的、干涸的血跡。
“一直都這樣。”楚惟對自己的愈合能力見怪不怪,聲音輕飄飄的,“先生,我是不是本來就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