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華有些落寞地坐在十二隊的營地門口。
自從王春雪跟他攤牌后,本來應該羞愧難當是白眼狼王春雪,現在沒臉歸隊的反而是這個以前甚至有點市儈的男人。
這不是他生產隊里的活,無論是伐木還是做飯都,輪不到他做,卻每一頓都備了他的飯,招呼他去吃。
這里的都是老爺們,都很能共情這個人到中年,即將老無所養的男人,所以這段時間沒人去主動搭話,反而顯得王安華有些多余。
他嘬著卷煙,無奈地吐了幾個煙圈,看著忙進忙出的男人們出神。
張學富不在,這個生產隊的人還能自覺工作,這種事兒在他那邊是不可能發生的,六隊蒸屜民風屬于便宜占起來沒完,工作干起來沒勁。
不過六隊的隊員,也不是完全沒有缺點的,而這缺點正是宋鐵給慣的。
“咱這幾天兔子肉吃得,聞見味兒就惡心,這最后一天,鐵子回來不知道預備搞點啥給咱吃。
“瞅你挑得,第一天的時候兔子骨頭嗦得比洗還干凈。”
“上山的時候奔著受苦來的,沒想到比山下的日子還美,我都不想下去了。”
“再不下去就在山上喂熊咯,但是有一說一,今天我是不想吃兔子了。”
眾人把原木修剪完枝椏,坐在地上邊抹汗邊抱怨。
老杜這個廚子也很無奈,這里都是莊稼漢子,要說力氣個頂個的牛,單說到打獵,個個都是新兵班子,兔子都逮不回來。
營地里還掛著的風干兔子,這兩天除了被狐貍還是什么叼走一只,沒見少,老杜都懶得弄了,這兩天反而繼續啃起了苞米烙餅。
這時候熟悉的馬蹄聲由遠而近,王安華支起耳朵聽著,確認是十二隊馬廄里的老兔,連忙站了起來,擠著眼睛往入口處望去。
宋鐵駕著馬車,后頭坐著一個高大得有些夸張的男人,還有一個小號一點的壯漢,正扛著一個黑漆漆的巨物,輕松地跟上馬車,往這邊走著。
“宋鐵回來了!”他驚喜地朝營地呼喊,仿佛他也是這個營地的一份子,營地里的人聞聲都跑了出來,站在營地門口。
“哎呀,總算回來了,這馬車再不來,我們就得挨根原木滾下山去咯。”
老杜支著大鐵勺,在人群后頭抻著腦袋往遠處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笑著看宋鐵駕車,帶著兩個陌生面孔過來。
隨著那扛著一坨黑漆漆東西的壯漢走進,眾人眼睛慢慢瞪大了。
“那是野豬?!”老杜眼尖,看到了那伸出來的兩顆黃色獠牙。
“我的媽!這還沒過年就要吃上殺豬菜了?”
他們不是不知道宋鐵這小子的能耐,老虎豹子說宰就宰,但是要說兇猛,那些比起野豬還是差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