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泠的呼吸瞬間凝滯。八月的悶熱夜晚,她后背卻爬上一道刺骨的寒意。
“什么?”她不敢相信。
“脫光。”江明錚悠閑地吃蘋果,漫不經心地重復,“給我一個把柄,我就信你不會亂說。”他晃了晃手機,“如果下不了手,我可以找人幫你。”
他語氣稀疏平常,有恃無恐,好像斷人手指,拍人裸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想做就做,想干就干,誰也奈何不了他。
黏膩的汗順著簡泠后頸滑下。
“你這是犯法的!”她很久才找回聲音。
“嗯。”江明錚忽然笑了,他從汽油桶上跳下來,手中靈活地轉著那把水果刀,他俯身逼近,眼底映著她慘白的臉,輕聲嘲弄:“所以呢?”
旋轉的刀尖離她很近,他校服不大合身,一串蛇骨鏈從手腕處露出來,瓷白的蛇頭被精心打磨過,蛇口銜著一顆黑色珠子,手腕翻轉,椎骨碰撞,像毒舌吐信般讓人毛骨悚然。
巷子里死寂一片。
遠處傳來模糊的車鳴,卻像是另一個世界。
簡泠意識到乞求與威脅都很天真——人為刀肉我為魚俎,是她被堵在巷子里孤立無援,是她束手無策,在這里,沒有法律,沒有對錯,只有他說了算。
巷口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紅毛警惕地站直了身體,一個戴黑框眼鏡的普通男生喘著氣闖進來,目光先撞上簡泠,明顯怔了怔。
不是警察,簡泠充滿希冀的雙眼黯淡下去。
“錚錚,找著了。”黑眼鏡攤開手,一枚泛著青光的銅錢躺在汗濕的掌心,“繩子被割斷了。”
“辛苦了哥,找到就行。”江明錚終于露出一個真心的笑,這枚銅錢是江明錚死掉的媽留下的遺物,他一直戴在脖子上,視作護身符,不知道靈不靈,不過這些年他確實也沒出過什么大事。
他屈指把銅錢收起來,笑容不減,卻側頭冷厲地看了眼花臂和紅毛,兩人立即會意。
墻根傳來窸窣聲,小偷正用肘關節往后蹭。花臂將他拎過來踩在腳下,紅毛默契又粗暴地在男孩嘴里塞了塊破布,按住他的手,誰都沒說話,巷子里彌漫著雨欲來的寧靜。
“我很公平。”江明錚暫時撂下簡泠,用刀尖撥弄男孩顫抖的手指,像是在挑選一只待宰的牲畜,他語氣平靜,帶著點熟門熟路的淡漠,“你不犯我,我不動你,但既然偷了我的東西,就得吃點教訓,否則以后什么東西都敢來惹我。”
男孩的瞳孔驟然緊縮,開始簌簌發抖,他喉嚨里擠出破碎的嗚咽,身體瘋狂扭動,像條被釘住的蛇。
簡泠同樣渾身冒著冷汗,心里有不詳的預感,她應該逃,應該閉眼,可她的視線卻像被釘住一般,眼睜睜看著江明錚抬手—
刀光一閃。
“唔——!!”伴隨一聲悶在喉嚨里的慘叫,小指落地,在塵土里滾了半圈,血珠濺開。
簡泠的呼吸停滯了,她難以自控地哆嗦起來,耳邊嗡嗡作響,男孩痛苦的哼聲忽遠忽近,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花臂拽著疼到脫力的男孩拖走,江明錚連眼神都沒多給一個。
他不愿意浪費一秒,立刻打開手機錄像對準簡泠,透過鏡頭,他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慘白的臉色,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驚恐、痛苦、憤怒,他看在眼里無動于衷。
“現在到你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