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思索良久,愣是沒有勇氣,將手里的碎銀子扔到爹娘和大嫂的臉上。
他那未出世的孩兒,還有狀況不明的媳婦,在他們的眼里就只值這區區一兩銀子?
可他更加清楚,眼下不收下銀子,他就連待會兒要救治媳婦的銀錢都拿不出來。
“娘剛才不是說的給五兩銀子嗎?”余建業像是用盡了全力,終于緩緩說道。
“不如眼下就把銀子一并給我,也省得往后有需要,我還得找您伸個手。”
他鬼使神差地,想要將五兩銀子全部拿到手里。
直到此刻他的小家出了這么大的事之后,他才終于有些明白。
為什么當初三哥在家的時候,一定要留些銀子在自己手里,死活不肯交給娘保管。
不僅僅是為了給他家的五寶看病,更是為了有什么突發事件的時候,自己能多幾分底氣。
錢婆子下意識地把手一縮,緊緊地捏著錢袋子,盯著老四的臉不放。
她突然有些看不懂這個最小的兒子。
“你先說好了,拿了銀子,就不許再找大寶的麻煩。”
她警惕地沖著老四說道。
不找他要個保證,她這心里怎么都覺得不踏實。
余建業痛苦地閉上眼睛,聲音微弱地幾不可聞。
“好娘,我答應你。”
“拿了這五兩銀子之后,再也不會追究大寶撞了安安的這件事。”
短短的幾句話,仿佛抽干了余建業身上所有的力氣。
他的這番話說完,包括錢芬芳在內的余家大房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
要是他們父子兩個,一起被宋衙差帶走,那可真是余家村百年不遇的大新聞啊!
這種能炸鍋的事情,能避免發生是最好不過的。
錢婆子又一次瞄了臉色黑沉的老頭子一眼,見他默默地抽了口旱煙,腦袋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這才從袋子里又摸出四兩碎銀子。
“老四啊!這可是咱們家為數不多的銀子,都交到你手里了。”
“你可千萬得省著點兒花啊!”
錢婆子滿眼不舍地看著交到兒子手中的碎銀,心里止不住地打著小算盤。
等先把老四哄好了,以后家里需要用銀子的時候,她再從他手里一點點摳出來吧!
總比現在,他不管不顧地要把大寶送去法辦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