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竹將那司場對兩名拳手的態度差別看在眼中,心里已經明白了七七八八——那“黑血屠夫”雖說稱號不好聽但想必是頗有身份的,多半是京城哪位貴胄家的老爺到這拳場來玩票的。只是這位貴人老爺也真是厲害,雖說續竹不懂武,但從常識推得敢在這種拳賽里出場的,總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打假賽。
再從之前元宵的態度推得,他同那位老爺應當是有些關系。續竹悄默聲地觀察了兩眼,發覺元宵眉眼間倒也有些混血的模樣,他原猜測是混了香州奧薩城那邊的父系,而現在看來倒更像是沾了些北面的那爾尼人了。
(注:雖然這里續竹猜錯了,但參考前文提及溫雅的生父是康靜公主的戰俘,可知元宵確實是四分之一那爾尼人混血;溫雅的混血特征不明顯主要是由于先天體弱容貌沒有太長開,隔代遺傳到元宵反而更明顯)
果然,在那蒙面的黑衣拳手離場后,元宵也領著續竹去了這海州會館的后院。兩位小公子到時,正趕上那位外族血統的老爺沐浴更衣后出來,換上的常服面料頗貴,也是時下流行的紋樣,而他卻是典型的那爾尼人相貌,面容生得頗為濃艷還帶著些兇相,猛地撞上都教續竹嚇了一跳。
然而元宵卻頗高興地上去招呼:“阿吉爹爹!”
“小元宵!”阿吉瞧見自家孩兒,沒表情時帶些兇相的面容竟是瞬間化開了,即便元宵現在已經長成了頗高的少年人,也像小時候那般親昵地順了順他的頭發,“今個怎么來拳場?被你娘娘抓到就糟了。”
“我寫完功課才出來的,娘娘抓我作甚?”元宵頗自傲地微昂起他那漂亮的小臉,是個天生會在爹爹們面前賣乖的,又拉過續竹介紹起來,言語上倒是毫不遮掩,“阿吉爹爹,這位管公子就是娘娘找的‘外室’,可是今年春闈的狀元。”
續竹原本聽元宵叫那外族老爺帶著名字還有些奇怪,之前想著這位該是元宵的親爹亦是他家夫人的正室,而如此稱呼聽來倒并非嫡父。他正有些摸不準這位老爺的身份高低,驀地聽元宵將“外室”明著說出來,頓覺十分羞愧又有些害怕——畢竟當外室的天生就該怕正室,而這位老爺雖然不是正室,氣勢卻也一點不輸尋常高門的嫡老爺,想到剛他在擂臺上如何打那青帶拳手的,甚至還覺得比正室更嚇人些。
“原來這位就是管公子,幸會幸會……”阿吉見了他家娘子的外室卻一點都沒有不快,反而更有些親切——他雖然不怎么通文墨,卻也聽聞今年的少年狀元策論得了主君的賞識,而阿吉的想法也簡單,得主君哥哥青睞的自然是人才,也不愧娘子也看中這位小公子了。
因為之前便聽說這位狀元公子已有身孕,阿吉便領他們到廂房里休息。
元宵吃了點心,還有些奇怪地問:“汀沛爹爹不來參賽了?”
阿吉聽了便搖頭,語氣里卻多少帶些僥幸:“月月、小米那幾個逃課,你汀沛爹爹追著他們打折了一根紫檀棍兒,昨個說太累了不想出門。”
阿吉是慶幸自己外族出身不用遭那教導孩兒功課的罪,而元宵聽了更是慶幸多虧是娘親教他才免了不少打。續竹則是不由得在大夏天里打了個寒顫,同樣慶幸自己選擇先當外室,不然進了這般武力超群的家門,他可打不過別的能參加拳賽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