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玨在心底默念,火燒火燎地松開了手。
她的臉色也從雨后天青過渡成一片緋紅,像是活蹦亂跳的蝦被蒸熟,啞火了:“好了,你趕緊走吧。
”襲野沒動,仍是低頭看她。
“放心,手帕很干凈,但也很薄,你另一只手稍微護著點傷口。
破傷風越早打越好,農貿市場公交站旁邊就有個區衛生所。
你跑步那么快,應該兩三分鐘就能到吧?”男生一字不落地聽著,卻不知怎么抓的重點:“你怎么知道我跑得快?”安玨答:“之前你不是打了比賽么?國慶前和校隊那場,我看到了。
”他脫口而出:“你又沒看全。
”然后兩個人都不動了。
襲野深吸一口氣,仰頭朝天,嘴型像是罵了句什么。
安玨沒聽清,而他颯沓流星似地跨進了風雨里,游魚入海般,瞬間無蹤無際。
她還想問他一些事,很多事。
可思來想去,卻是欲辨已忘言。
這場雨下了很久。
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安玨一看雨勢變小,便拿包擋在頭頂跑了出去。
經過一間發廊,她停下來照了照門前鏡,一籌莫展。
走到公用電話亭前,她想向倪稚京或是鄭卉求助,問下能不能去她們家暫住。
可這未免太麻煩人家父母了。
怎么辦呢?南水關尾巷十九號——安玨腦中忽然浮現這個門牌號,她又想到門前那株光禿禿的樹,也不知道會開出什么花。
或許去那里,可以湊合一晚上?反正襲野是獨居。
這個念頭平地驚雷一般,安玨幾乎把自己嚇到了。
她越是循規蹈矩,就越容易被罪惡感所傷。
沒等別人評判,就已經在心底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真是腦子給炮轟了,她嘲笑自己。
再深想一下,淤青幾天之內都不會消退,繞一大圈,奶奶知道后只會覺得她在刻意瞞著什么,只會更擔心。
安玨又把打公用電話的硬幣塞回了包里。
下了公交,安玨迎著暮色跑回家里,衣服全濕透了。
奶奶雙手發顫,臉都嚇白了:“怎么回事啊玉玉?電話也不接!你姑說你下午兩點多就離開市立醫院了,怎么一直沒回來呢?我急啊,急得沒辦法,也跟稚京和卉卉講了,她們都出門找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