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佇立,直到地上蔓延的血泊不再擴大,才隨手將染血的長劍在那有價無市的連云紗床幃上一抹。
踏出門檻時,南星余光掃過泡在蓮花缸里的人頭,溢出的水夾雜著縷縷血絲順著邊緣流下。
覆舟水是蒼生淚,不到橫流君不知。
其實她大可用更精巧的法子解決這兩個敗類,完全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畢竟前世她來過此地,對屋內機關暗器諳熟于心。
但她懶得這樣做,不值得,也不想。
玉衡宗想抓漁州這條大魚,她便索性將這潭水攪得更濁,再把魚竿插到姓柳的面前。
若是這筆爛帳能砸在謝黃龍頭上最好,正巧讓玉衡宗投鼠忌器,拖到伽藍回宗主持大局。
等她返回岸邊,化作人形的阿燈平躺在地上,肚子滾圓,她打了個飽嗝:“想讓我送你回去,就再給我拿些吃的出來。
”南星無奈搖頭,交足“路費”,這才坐上魚背返回漁州客棧。
在確認無人發覺后,南星掐了個清洗咒處理掉身上沾染的痕跡,躺在榻上沉沉睡去,她許久沒有睡過踏實覺了。
與此同時的蜀州玉衡宗中,卻有人徹夜難眠。
玉衡宗柳掌門聽完稟報,大驚失色:“什么!”前來回稟的拘仙署署長恭敬道:“日暮時分謝氏少主將二人押到拘仙署,剛被放走,才過幾個時辰他們就死在家中,會不會……”柳掌門原地踱步,搖頭說:“哼,不會是那個毛頭小子,他也算我看著長大的,實力強悍卻心性純良,做不出這種暗殺害命的陰私勾當。
”“好個謝黃龍,老而不死是為賊啊。
他嵐州東環神江背靠帝山,可謂天下權力中心,猶不知足,偏要和我們搶!”他思索再三,抬手將署長喚至身前,不知囑咐了些什么。
…………“咚咚咚——”“南星,你醒了嗎,我買了些米糕。
”謝澄敲門卻沒有得到回應,他又敲了幾聲,輕聲問:“南星,你還好嗎?”他面色凝重,手搭在純鈞劍柄上推門而入。
屋內燭影搖紅,南星正擁衾而臥。
她青絲如瀑散在枕上,長睫投下兩彎淺影,呼吸綿長安穩。
修真界本就不講究那些繁瑣的男女大防,謝澄還在藏經閣見過許多功法,須得男女二人……情至濃處,方可有所進益。
他耳根一熱,急忙掐斷這不合時宜的念頭。
純鈞劍在鞘中輕顫,仿佛在嘲笑主人此刻的心猿意馬。
謝澄深吸一口氣,看著面前難得露出這般放松情態的南星,唇角不自覺揚起。
他伸手似乎想要觸碰,可最終指尖顫動,只是為她笨拙地撥開臉頰上的幾縷發絲,揉了揉她的頭,動作輕柔得像在觸碰一場易碎的夢。
那晚魘妖幻夢中,南星似乎也是這樣揉他的,自己只是討回來而已。
下一瞬,南星的手刀便破空劈來,她眼睛還沒睜開,攻勢便是步步殺招。
未有準備的謝澄匆忙攥住她的手腕,卻被她強勁的力道帶得身形一歪,整個人半壓在錦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