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飛椅嗎?”被攔住的路人順著荒川澪的指尖看向紀念塔恢宏而陰郁的輪廓,“應該已經拆掉了吧。
”“旋轉飛椅只有圣誕月才會開放,現在可是六月。
”另一名路人在她說完后接過話,邊回答邊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面前的白裙女子和金發青年,“你們是游客嗎?”荒川澪輕點頭,用帶有一絲微妙歉意的目光回頭看波本。
兩人步行到紀念塔下的時候雨已經停了,這里相對于主街來說不算太熱鬧,除了打卡標志性建筑的游客,只有穿傳統蘇格蘭裙演奏風笛的街頭藝人。
風笛粗糲與空靈交織的音色與街另一側摩登商店播放的配樂飄蕩在耳畔,波本收回注視塔頂的視線,問荒川澪:“所以杏仁酒說好玩的,就是紀念塔旁邊的旋轉飛椅嗎?”聽著像小孩子喜歡的游樂設施。
與好心路人道謝后她與波本繼續向前走:“之前這里搭建過一種會升高的旋轉吊椅,會有很多游客傍晚時分來體驗,他們叫它落日飛車。
有一天我路過這,遇到一個臨時有事的學生,她離開時將一張票送給了我。
”荒川澪回憶起那時的場景。
那天她剛完成組織派發的任務,黑大衣里染血的內襯還沒來得及換下,漫無目的地在大街游蕩。
站在紀念塔前,突然有人往她手心塞了一張票,她警惕地轉頭,發現來者是一位金發女子,穿駝色羽絨服和麂皮長筒靴,背雙肩包,懷中抱著一摞書。
金發女子彎起眼角,在荒川澪疑惑的目光中開口:“試試這個吧,”她指了指半空中高速旋轉的吊椅,“雖然天色漸晚,但黑夜并未完全降臨,能看到一場燃燒的盛大謝幕和溫柔余燼。
”荒川澪抖抖巴掌大的紙,對上女子與她瞳色相似的眼眸:“為什么給我這個?”女子指關節叩擊懷中書本的堅硬封殼,又摸摸下巴道:“唔本來坐在草坪上寫論文,導師突然發消息讓我把這些書給她送過去。
而且”女子湊近她,眨眨眼。
“你看起來很難過。
所以這張票就送你啦!”圓盤在夕陽中緩緩升起,隨著旋轉速度逐漸加快,她的足尖劃過紀念塔的塔頂,燒紅的太陽追向地平線,云層撕開豁口,熔化的金漿傾瀉而下,風自耳邊呼嘯而過,游客們在驚呼。
有什么好難過的,荒川澪想。
不過“是一場令人難忘的日落。
”她說。
波本凝視她淡漠的神情,想從中窺探出任何一絲情緒,但荒川澪隱藏得太好了。
夜風吹起她披散的卷發和裙擺,司各特紀念塔的黑色尖頂在夜色中化作巨型哥特式剪影,與遠處卡爾頓山上的納爾遜紀念塔遙相呼應,明明駐足人潮近在咫尺,波本卻感覺離她很遠。
“沒能體驗到真是有些遺憾啊。
”他闔下眼眸,遞出臂彎里的西裝外套,“起風了,披上吧。
”荒川澪沒有拒絕。
隔天布蘭森派的專車載著他們抵達羅斯柴爾德莊園時,荒川澪和波本已經按照計劃偽裝成珀西兄妹的模樣。
波本戴水藍色隱形眼鏡,淺金發絲被向后梳攏,在頭頂用發膠固定成一個蓬松又自然的弧度,露出飽滿的額頭,燕尾服、翼領禮服襯衫和黑領結,像歌劇里金發碧眼的小王子。
就是王子膚色深了點。
荒川澪拿著發膠噴霧仔細檢查,像在欣賞一件誕生自己手的完美作品,最后滿意地點頭:“劉海梳起來看上去成熟不少,限定背頭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