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工實在不作美,她正瞄準了準備脫手,忽地感覺到冰涼的水滴砸在手上。
一滴,兩滴,緊接著天色驟沉,云蒸雨降,原本晴朗的天幕像被瞬間撕開了個口子,暴雨傾盆倒下。
蕭棠一驚,尚來不及反應(yīng),手就已經(jīng)被晏山菱拉了過去,跑到就近的亭中躲雨。
驟雨拍打亭沿,又卷起好大一陣風,壓根不給人踏出去的機會。
蕭棠仰頭看天,只見烏烏泱泱的一片云,這雨應(yīng)該得下到明日。
倒春寒的天最不可琢磨,上一刻碧空如洗,下一刻便是狂風驟雨。
“燕京城的天氣真是說變就變啊。
”晏山菱剛感嘆完,調(diào)子忽地有幾分驚喜地拔高:“何修——”比少年先一步引入她眼簾的是他覆下的陰影,蕭棠眼前驀地一暗。
她過了一會兒才偏過臉,望向立在晏山菱旁邊的那道頎長身形。
近在咫尺時,才發(fā)覺晏何修竟然這么高。
可他又不是那種五大三粗、壯得跟座小山似的莽夫,正相反,少年身形極為峻拔,寬肩、蜂腰、削背,樣樣不缺,像把賞心悅目的名刀。
晏何修抿著唇,他長得著實俊朗,只是五官像是用刀劍劈出來的,過分鋒銳、筆直,沒表情時眉頭下壓,顯得……有點兇。
蕭棠在心中默默地補充道。
但一對上她的眼睛,少年的眼睛閃了閃,周身冷硬的氣質(zhì)再次微妙地消融了許多。
“見過公主。
”晏何修說著,一只手橫到了她的面前,是只油紙傘。
蕭棠愣了愣,原想拒絕,可轉(zhuǎn)頭瞧見晏山菱手上已經(jīng)有了一只,便改口應(yīng)道:“多謝。
”晏何修頷首,不說話了。
晏山菱連忙補道:“何修他笨嘴拙舌,公主不必介意。
”若是單單只見晏何修,蕭棠當然是會覺得他不大好親近的。
可有晏山菱在一旁周旋,她又覺得一家人不出兩種性子,晏何修應(yīng)當不是表面上那么不好接近之輩。
“怎么會,”蕭棠笑吟吟地道:“我感激都來不及呢。
”她一笑,晏何修的唇繃得更直了。
少年手指握拳,在唇前輕咳了一聲,語氣不由得也放輕了些:“雨會越下越大,路更不好走,我們先動身下山吧。
”說是山,其實這兒只是皇宮西邊的一道坡,旁邊就是豹房獸園,專門辟出一塊供貴人玩樂。
清靜是清靜,空曠是空曠,但若想要回殿、出宮,可需要走好長一段路。
尤其是這截下坡路,若路面積了水,稍有不慎便容易失足跌倒,趁著雨剛下就走,是最妥帖安全的法子。
蕭棠點了點頭,伸手撐開傘,卻忽地發(fā)現(xiàn)傘柄一撐就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