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來鄭維寧師叔和師父,都沒有來啊。
竟似說好的一般。
喬四兒胸中莫名墜了一墜,有些泛悶,正咬唇品著這無端澀意,卻聽耳邊一道清越的拔劍出鞘之聲!她連忙收回目光,只見臺上柳沉泓不知何時竟從琴中拔出一把長劍來,劍鋒清冷如一道凜冽明泉,飛身向沉玉攻去。
……大師兄,小心!喬四兒揪起了一顆心,生怕沉玉被那狂瀾驚濤般的劍氣傷到。
沉玉似是早有所料,側身信手以玉簫隔下那颯踏一劍,隨即腰身向后一折,避開橫掃而來的下一招,整個人翩若驚鴻地向后扭身一退,閃過身前劍光奪目的一陣變招。
柳沉泓的春水十八劍已行至第三招,眼看招式要老,正欲以一招“垂楊拂岸”抽身回撤,卻見沉玉在迅電之間已然出招,手中玉簫靈巧一轉,竟以破竹之勢急擊他肩處天髎穴。
柳沉泓腰身急轉,堪堪避過這一招,手中劍鋒回挑,一招“漫天星雪”,挽出數十朵劍花,虛虛實實間,令人眼花繚亂,難以招架。
沉玉卻踏著無數道的劍光直接縱身而起,避過所有的虛妄幻象,衣袂紛揚間,只見他足間精準點在柳沉泓薄薄的劍身之上,借力凌空疾轉,手中玉簫再次凌厲而出。
當此間不容發之時,柳沉泓唯有抬劍相擋,兩相碰擊的那一剎,溫玉與寒鐵間竟迸發出了一片絢爛花火……兩人皆是一震,各自后退了三步,隨后又立刻飛身而起,纏斗在一處。
喬四兒:“……”她此前從未見過沉玉出手,只聽林維清談他刻苦,又見他頻頻自嘲,便一直以為自己這個溫潤如玉的大師兄嬌弱似水,只長于樂理岐黃,于武藝之一道并無天賦。
可此時沉玉一招一式間,裳衣佩云氣,倏忽若飛塵,頗有幾分林維清出手的風范,是完全不輸于沉樾的另一種行云流水,才知她錯得有多離譜……什么天資愚鈍,稟賦弗如。
天才堆里再不出彩的,也是天才,什么時候輪到她一個凡人擔憂憐憫了?待春水十八式招招用盡,兩人仍未分出勝負。
柳沉泓卻是驟然抽身出了戰圈,還劍入琴匣,隨后唇角帶著些許澀意折身一禮,恭聲道:“吳師弟,是我輸了。
”沉玉站在原地,一番激斗下來,他卻似乎連呼吸都未急促上半分,一張如玉的臉上并無得色,只是一片如月色般的平靜溫柔,溫聲還禮道:“你的劍很好,承讓了。
”“泓兒,來。
”高臺之上,一道溫柔沉靜的女聲悠悠傳來,不帶分毫責備,只有淡淡關切。
喬四兒抬頭,只見鄭維寧不知何時已落了座,而韓維德右側屬于林維清的坐席上,依然一片空蕩。
原來不是說好的啊。
喬四兒心頭又輕快起來,見沉玉與柳沉泓一同緩步走上高臺。
沉玉代林維清在韓維德旁坐了下來,而柳沉泓則走到鄭維寧身后,竟是雙膝一曲直直一跪,俯首請罪。
喬四兒眼中好奇閃了閃,便豎起耳朵,凝神細聽。
許是兩人并未刻意壓低聲音,那交談聲便真如一絲細線從遙處斷續傳來,竟是逐漸在面前現出一副畫面來——“弟子無能,給師父丟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