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炫耀似的將玉篆符旌展示給喬四兒看,說他以后就是江湖上人人稱贊的喬大俠,以后若她被誰欺負了,就報上他的名號。
可惜他終究是沒能熬過那夜的風寒。
第二日,喬四兒便埋葬了那個小男孩,用他的一身錦繡換了路資,向云山宗進發。
功法神通,人間仙境?她并不在意。
也許她只是厭倦了日日裝瘋賣傻看人眼色,與其他乞兒野獸一般斗狠奪食的日子。
她只是想要找個安穩的地方,困了便睡,餓了便吃。
她真不會……被識破嗎?此時喬四兒站在云山宗的大殿門前,一時踟躕。
倒是殿前接引的外門女弟子見她一瘸一拐走來,忙快步趕來扶了她的臂彎,柔聲安慰道:“別硬撐,到這里就沒事了。
恭喜你,你真的很厲害!”喬四兒不知這溫柔是否與一路上的糖衣陷阱相同,只勉強笑笑,從胸前摸出那枚玉篆符旌,遞到那女弟子手中。
見她目露防備,那女弟子習以為常地收回相扶的手,轉而認真驗過符旌,才微笑迎道:“原來是江南雙刀門喬家的小公子,一路辛苦了,請進。
”——她乞丐堆里混慣了,舉止說是粗魯都不為過,扮成小男孩一點也不違和,不會被認出來的!喬四兒按捺住發慌的心,一臉鎮定地點點頭,便低頭乖巧地隨著指引步入了殿門等候。
剛入殿門,又有一道如有實質的犀利視線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將她扒皮抽筋拆骨,每一寸都細細品讀。
喬四兒心底一陣恐慌,很快卻眼一閉心一橫,咬牙抬起頭回望過去。
只見一個鷹鼻赤目、瘦骨嶙峋、滿臉深褶的灰衣老者正坐在高臺之上,如一條毒蛇打量獵物般,眼神嚴厲地與她對視。
一息,兩息……時光莫名地緩慢起來,如火上油鍋般的煎熬。
當冷汗浸濕了喬四兒的背脊,腿彎也顫抖著想軟下時,那老者卻突然咧著滿嘴參差不齊的牙怪異一笑,轉頭對著身側的人語氣不陰不陽地嘆道:“這娃子雖然年歲大了點,根骨差了點,倒也算勉勉強強過關……嘖,喬家這歹竹居然出了棵好筍,奇哉,怪哉。
”喬四兒本以為自己頂替身份的事要被識破了,卻是重起輕落,莫名其妙地便過了關。
腳下一時不慎,便踩到了身前領路女弟子的裙裾。
她剛想賠不是,可那接引女弟子面上沒有半分惱意,反而柔聲安慰道:“別怕,遲嚴長老最擅看骨相,盯著你瞧只是怕你是魔教冒名頂替混進來的細作,并無惡意。
”滿心疑惑卻不便多言,喬四兒只低下頭規矩地跟上腳步,被領到殿中一側軟座中跪坐下來,等著后面人一一入座。
手中被塞入了一杯熱湯,是黃澄澄的雞湯,還夾雜著一股子當歸的藥香。
那灼人的暖意一直從手掌燒到心底,勾魂攝魄。
喬四兒咽了口口水,企圖緩解一下已近粘連在一起的喉舌,卻顧及到云山宗那收徒的詭異規矩,不敢越雷池一步。
為了轉移對手中雞湯的渴望,又不敢東張西望,喬四兒只得豎起耳朵,用心聽起了周遭的動靜——“師姐你瞧,這次通過試煉的倒大多都是男孩兒,符合維清師叔的收徒標準。
你說今日他會不會來?”
一個嗓音甜美的女聲嬌滴滴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