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挽雪劍的劍鞘滿是秘銀雕鏤的霜花雪紋,狠狠鞭過掌心最細嫩脆弱的地方,火辣辣得痛麻難當。
喬四兒未及反應過來,生理性的淚水便已奪眶而出。
林維清卻再無夢境中的那些溫柔心軟,挽雪劍一下又一下,毫不容情,力道十足地接連落下。
待十戒尺打完,喬四兒的手已紅腫得有平時兩倍高,整個人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終于自桎梏中搶回那痛得已失去知覺的手,喬四兒往后急躥了好幾步,鉆進一方斜出的山石后,如受驚的小獸醫般蜷著身子,捂著傷處一寸也不敢冒頭。
沉玉交待她演戲的時候,可沒說過連鐘滟也會挨林維清的打。
那樣從畫中走出一般,甜軟軟嬌滴滴的小姑娘,他竟也下得去手!莫名遭此大難,喬四兒簡直委屈至極。
林維清閉目等了一會兒,見小徒弟仍一味躲著不肯出來,眉心一蹙,冷聲催道:“時辰不早,該練功了。
”喬四兒緊緊抱著手,將身子嚴嚴實實地藏在山石之后,咬唇不理。
許久不打,她倒還敢鬧上脾氣了。
林維清氣得一笑,不緊不慢道:“你是想要,為師親自過來請你?”喬四兒背脊一僵。
她昨日里不是饞肉饞得傻了便是被饃饃噎到了腦子,怎會覺得林維清吃小女孩兒撒嬌耍賴的那一套?這分明是個心狠手黑慣了的活閻王,要不怎能將沉樾鐘滟這對刺頭活寶從小到大管治得服服帖帖?如今沉玉正閉關,她在偌大的玄暉峰間孤立無援,哪里還敢再躲,只得捂著手乖順無比地從石縫間溜了出來,拿出小乞兒的本事,熟練地求饒:“弟子真得知錯了,師父別打我了。
”林維清眉梢微動,懶得理她這副狗腿樣子,只淡道:“坐下,練功。
”喬四兒一噘嘴,將滿心滿腹的牢騷憤懣全都憋了回去,依言在崖邊山石上盤腿坐下,努力搜尋起腦內稀薄的記憶,頗為生疏地練起功來。
不過練了一刻,她便心浮氣躁起來。
渾天一重心決只短短五十余字,她早已背得滾瓜爛熟。
可真做起來,卻是比登天還難。
她試了無數次,偏總也不得其法,丹田內那絲纖毫微弱的內息不是凝不起來,就是莫名岔開氣去,根本不聽使喚。
什么破心法嘛……一點兒也不想練。
面上還勉強維持著端正坐姿,腦內很快便神游天外起來。
沉玉說鐘滟體內天生火毒深重,并不適合修煉云山功法。
而她既不幸也是類似境況,又何必在這艱澀高深,注定難以參透的功法上白費功夫?反正人人都說她年紀又大,根骨也不行,難道她還真以為自己能修得五重之境,讓渾天訣自發克制體內火毒么?說起來這什么勞什子火毒不火毒的,神神秘秘的,大約不過就是一種天生不適宜修煉渾天訣的體質罷了。
要不然,她不也頑強健壯地活了這些年歲,怎么沒見半點不虞。
想到此處,喬四兒自覺頗為機智,心潮亂飛,一不留神便神色外露,撇了撇嘴。
身后立刻便傳來一聲清淺的低嘆。
喬四兒一縮脖子,這才想起林維清正在監督她練功,生怕下一刻又挨打,下意識地一縮脖頸,緊閉雙眼,瑟縮如一只風中小雞。
等了一陣,預想中的責打卻并未落下,反倒是背上傳來手掌相抵的觸感——一股清正綿長的內息緩緩地注入她體內,引著她丹田內那股若無似有的虛弱內息,緩緩向周身游走。
原來行氣時,控內息應似水中泛舟,遇闊道便暢流,遇關隘則應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