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會直接把自己跟東宮的關系撇得這么干干凈凈,當真是不懂為官的那些彎彎繞繞。
晏何修只道:“我不敢欺瞞公主。
”說著,頭頂的傘面又往她這邊傾斜了些。
蕭棠瞥見,又看向他露在外邊的那一側肩膀,已經濕透了,只是因為衣裳顏色較深,不大容易看出來。
她沒說話,只是伸手扶正了斜得厲害的傘柄。
少女的手落在他上方,可垂下的寬袖卻覆在了他手上,又像一汪柔水似的,輕輕從他指尖拂過。
晏何修怔了怔,視線落在那片錦袖上,接著一路到她柔弱無骨的手,以及她微微偏著的側臉。
才發現,淳和公主的臉……當真只有他巴掌那么大。
為了不讓傘順著縫隙飄進來,少年有意將傘面壓低,四下大雨瓢潑,掩蓋了多余的聲音。
故而誰都沒有察覺,西群房上閣樓,瞥來一道平靜的目光。
太子殿下到此避雨,順帶聽宮中的內探匯報密情。
半掩的窗很快被風吹得合上,他也并沒有再命人大開,收回目光,望向一旁匯報完畢的內探。
內探腦袋埋得低極了,魏珣淡淡道:“下去吧。
”內探應聲退下,只留吳年抱著竹骨傘立在門口,不知是進是退。
他剛剛原本是打算去西山上,將淳和公主接過來的。
雖然太子殿下并未吩咐,可吳年一合計,西群房正好就在西山坡下,如今又下了雨,他去接公主避雨,順帶就一同出宮,讓太子跟公主敘敘舊,豈不美哉?誰料走出去沒多遠,就瞧見少年少女挨在一起的兩道身影。
靠得那么近就算了,遠遠看著,淳和公主還似乎搭了一下那人的手。
雖是一觸即離,可那一幕瞧著……吳年停止了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
有旁人在,還是個與朝中大小事有所牽連的人,他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先返回來聽令了。
他偷偷瞥了眼合上的窗,再看太子平靜的神色,估摸著太子殿下應當還不知道外頭的狀況,既是如此,他要不要稟,又該怎么稟……“晏家那位準指揮使,”魏珣忽地道,“何時入的京?”一聽這話,吳年便知道魏珣方才瞧見了,連忙正了正色:“上月廿三。
”晏何修來東宮拜見過太子,他對晏何修自然了如指掌,“一同入京的還有他的一位堂姐、兩位胞弟,都是白身。
”停頓片刻,吳年敏銳地察覺到太子似乎還在等著下文,又補充了一句:“不曾有妻妾通房。
”太子殿下好像沒什么反應,嗯了聲,徑自離開,并未再管不遠處的淳和公主。
……但傍晚,瀟湘殿便毫無征兆地得了口信,魏珣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