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少女歡呼一聲,乳燕投林般靈巧地依偎到林維清身側,伸長著脖子,雙眸璨璨如星。
林維清換了張紙,提筆頓了片刻,方緩緩落筆,在紙上落下兩個字——延卿。
盯著那略帶遲澀的筆觸,鐘滟情不自禁地跟著念了出來。
又咀嚼了片刻,不得其法的少女目現迷茫,一臉天真地問道:“師父,這是什么意思?”“國祚永延,榮光長續(xù)。
”林維清的面色分明平靜而無悲喜,少女卻敏感地捕捉到了一絲感傷,急忙緊緊地擁住了他的胳膊,關切道:“既然師父不喜歡,它就是個壞名字,我們就不去想它了!”“不過是些陳年舊事罷了,無事。
”
林維清拍了拍少女的手,讓她放松。
鐘滟還有些不放心,又止不住心中的漣漪,追問道:“師父既然不喜歡這名字,為何又會懷念?”林維清負手望向窗外遠山。
半晌,只聞他的語氣清淺,似哀悼又似嘆息:“今日之后,除了你與你師祖,知道為師本名的人,都已不再人世了。
偶爾想起,徒剩唏噓罷了。
”鐘滟一個字也沒明白。
少女皺著眉頭
,頗為苦惱,甚至有些躍躍欲試地想踮起腳去撫平眼前人眉心的痕跡。
苦思冥想了一會兒,忽而眼神一亮,甜甜道:“師父既然為難,不如就由滟兒替師父完成心愿,一直用著本名好不好!”林維清淺笑,彎身為少女理了理她蹭得亂七八糟的發(fā)髻,欣慰道:“好。
”窗外云水山色層疊漸染,一如他眼中的煙波遙杳。
四野垂星,近池明月,看似伸手可觸,實在遙不可及。
喬四兒在一片冰涼的晨曦中睜開了眼。
她仍睡在她的自在居中,四處陳設依舊,恍如隔世。
不顧四肢尚未蘇醒的酸麻,喬四兒一個鯉魚打挺便從床上翻了起來,沖到院中的水缸前,一鼻子幾乎貼到了水影前。
水中的人影五官平淡,稚氣拙拙,雌雄莫辨,正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孩模樣。
與夢中那個五官精致如彩描墨畫,一臉清純又透著驚人嫵媚的嬌俏小姑娘,說是有半分相似……都是在往她的臉上貼金。
“什么嘛……”
喬四兒嘟噥了聲,心頭說不出是松是緊,又發(fā)了半天呆,才覺正緊握在缸沿的手被凍的冰涼,忙一頭鉆回溫暖的屋里,七手八腳地將衣衫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