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塔內心抗拒不愿意喝,她聽清楚血可以救人,撐著地面,忍著斷腿和后背裂開的強烈劇痛幫奧利恩挪到元懿的旁邊,奧利恩調整姿勢讓流淌的銀色血液流入到元懿嘴里。
天色朦朦朧朧漸漸變亮,雨下小了。
元懿沒有醒過來,銀色的血液積在她咽喉里,她的體溫越來越低,眼睛失去焦距變得空洞。
海塔不愿多想拼了命把元懿和奧利恩拖進洞穴,洞穴里很潮濕好在沒有積水。
海塔撕了衣服幫奧利恩把手腕綁住,奧利恩的手腕很快不再流血,但奧利恩失血過多。
她迷迷糊糊中看到,洞口那棵枯樹變成濃郁的墨綠色線條,像扭曲抽象的畫。
海塔摸摸奧利恩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感覺溫度差不多,避開傷口躺下,聽著她們微弱的呼吸,再也控制不住眼淚。
海塔不喜歡哭,但不排斥哭,心里難受了會哭,壓力大焦慮了會哭,受傷了很疼也會哭,眼淚流出來會帶走痛苦,流淚并不可恥。
海塔流著淚昏睡過去,雨徹底停了,霧氣更濃,一縷陽光穿過霧氣照到湖面上,岸上一片狼藉,渾濁的積水混著血液向下淌進湖里。
元懿的腦子里走馬觀花一般,放映自己短暫人生的回憶,她感覺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身上沒有一處不疼,她喉嚨被堵住了,她發出嗬嗬聲,震動自己的喉嚨想呼吸更多的空氣,堵在嗓子眼的血嗆進食管,銀色的血液順著食管流進胃里,空蕩蕩的胃開始蠕動。
不久前,元懿虛焦的眼睛看到奧利恩讓血流進自己的嘴里,可惜她控制不了身體無法吞咽。
身體失去束縛和重量,意識仿佛飄出自己的身體,疼痛消失了,就像十幾天前那樣,變成靈體飄在自己身軀的上方。
第二次變成這樣,元懿比第一回熟練,她猜測是因為身體瀕死把靈魂排斥出來了,可能她的靈魂還沒有和這具身體徹底融合,那如果身體死了,她會怎么樣呢?元懿看著睡成一排的三個人,忘記自己現在的狀態,想幫海塔擦擦眼淚,手穿過海塔淚濕的頭發,收回手握成拳。
她們傷得好嚴重,海塔的背上血肉模糊,一條腿上全是血跡。
奧利恩的一條胳膊的形狀異常,一只手的手骨彎曲,骨頭都露出來了。
奧利恩和海塔都完全失去意識,元懿的身體似乎沒有了呼吸,各組織器官的機能逐個停止運作,如果死了,她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嗎?元懿忍不住地想。
靈體元懿飄在她們身邊,看到自己蒼白沒有生息的臉,往身體里鉆,結果穿透過身體,依舊是靈體狀態,回不去?她又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她沒有看到背后扭曲的枯樹,枯樹抽象的像草稿紙上胡亂畫圈的墨綠線團,黏稠的如同膠質,在元懿靈體后面盤踞流動,如獵人盯上了獵物。
一股巨大的無形的力震蕩靈體的元懿,把她震懵,那流動的墨綠色線條纏上她。
元懿看到,這個墨綠的,像史萊姆的線球懸浮到自己身體前,像有眼睛那樣,看著自己,然后再次變成一團膠質的墨線球,涌動著,包裹住元懿靈體。
燒灼的疼痛附著在靈魂上,元懿被控制著如同待宰的羔羊,這些黏稠墨線如同水蛭在吞噬她的靈魂。
元懿感受到無法言說的痛苦,靈魂扭曲猙獰撕扯不屬于自己的墨綠膠質線團,再次迸發出白光。
墨綠膠質被光照得越來越小,最后線條向內收縮,收縮成一個墨綠色的圓球。
元懿扭曲的靈魂驀然連帶著這些墨線,一起回到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