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璨說到這里,手指用力絞緊了火紅的衣袖,她努力忍著不讓眼淚從眼眶里落下來,接著把話說完:“我想著,她在天地間游歷的時候,如果想我們了,尋著這片花就能找到回來的路、尋著這顏色就能找到我。
如果她回來找我,我就和她說:她不顧性命找到并且保護了水靈蘊,是一件超級厲害的事,她是神族的大功臣,從來都不是什么拖后腿的人!”祝寒煙看著面前盡力讓自己顯得不那么悲痛的女孩,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安慰她。
葉晚的猝然離開讓他也十分難過,但花璨與她多年交好,相處的記憶多很多,悲痛也就更多。
他錯開目光,抬起手隔空從稍遠些的飯?zhí)迷钆_邊取了個木盆來,端著去澄湖里盛了一盆水回來,動作輕柔地澆在剛剛蓋好了土的小花圃上,又把一些被水流沖得落去了一邊的浮土重新壓實些。
做完這些他重新站直身體,看著這一小片新生的花圃輕聲說:“會開花的,她一定找得到。
”二人又在原地待了一會兒,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緒,而后并肩往回走,誰都沒再說話。
還沒走多遠,在林子邊上遇見了萬俟寰,他身后背著刀、身上還有未消的薄汗,看上去像是剛從刀場回來。
萬俟寰見到有人,慌忙別過頭去飛快地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而后清清嗓子打了聲招呼,他聲音有些沙啞,但花璨和祝寒煙默契地假裝沒聽出來,也打了聲招呼一起往學堂走去。
臨近上課時間,學堂里的學生幾乎來齊了,但今天大家都很安靜沒什么說話聲。
三人一進門就看到賀息川趴在葉晚的位置上,頭埋在胳膊彎里,肩膀一動一動的,而易白虹站在他身邊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背,眼睛也紅紅的。
花璨和祝寒煙腳步停頓了一下,隨即都選擇了分頭回到自己的座位沒去打擾他們。
萬俟寰卻徑直走過去一把把賀息川拎起來,另一只手同時在他臉上胡亂抹了一通,一邊說著:“別哭,讓她笑話!晚些時候咱們?nèi)サ秷觯遗隳愫葍杀?/p>
”賀息川沒有抬頭,只是用手捂住了臉,隨即虛空假裝著給了萬俟寰一拳,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易白虹眨著泛紅的雙眼、左搖右擺佯裝輕松地走過來,一屁股坐在花璨書案上,問她:“你們仨今天怎么一起來的?你沒被‘迷弟迷妹’們圍堵啊?”花璨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嫌棄地推了推她,不想讓她坐在自己桌子上。
把人推下去之后又故作夸張地用袖子使勁擦著桌子說:“當然沒有啦,我有‘線人’,昨天線人提前和我說了今天會被圍堵,所以聰明如我,肯定直接避開啦!”話音剛落,鐘聲敲響,夫子夾著書簡走了進來,眾人都回到自己座位開始上課。
彌漫在屋內(nèi)的沉重氛圍被暫時沖淡,他們已經(jīng)學會適當?shù)难诓刈约旱那榫w,而不是像幼時那樣放任自己沉浸于情緒中無法自拔。
隨著年紀的增長、閱歷不斷增加,學堂能教給他們的東西已經(jīng)越來越有限。
現(xiàn)在夫子教得更多的是增強他們的思維深度和對多項信息的整合能力,今天的內(nèi)容就是用假設的情景為題,要求他們運用現(xiàn)有的資源和自身能力、在對自己不利的突發(fā)事件中破除困境。
課堂上學生們的腦子一直高速運轉著,悲傷的情緒就這樣重新被藏回了心底,輕易不會被刻意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