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墩斷碣,蔓草寒煙。
遠遠望去,只見恨、孤、獨。
“轟隆——”聲浪所至,九州震動,引得修真界人人昂首,驚駭地望著涿鹿方向。
金霞神光卻從天垂落,將奄奄一息的南星籠罩其中。
一瞬之間,時光靜止,就連傷口處的血珠也泫然不落。
“命格迥異,卻折翼于天,難入輪回,汝所求為何?”渾厚天音貫耳,卻只入南星一人之耳。
是啊,她步步為營,不惜搭上性命,為的是什么呢?南星無端憶起二十歲那年初入仙門,也曾意氣風發。
不過兩年,南星便升遷為馭妖官,是欽定的下一任御靈宗掌門。
成了局中人,方知局中事。
仙人朝游北海暮蒼梧,凡夫俗子卻困于方寸之地不得超脫。
天下良田萬頃,可種凡人五谷者,能有幾何?那日驅使妖獸負凡人進貢的靈米歸山,南星獨坐峰頂,聽了一夜的大雪落松聲。
人族有禮樂文明,妖族具洪荒偉力,而修仙者兼得二者之長,故能奴役兩界千年。
思緒萬千,南星闔眼,不知說了些什么。
最終那天音沉默片刻,妥協道:“時光長河奔涌向前,縱是吾亦難逆轉。
然將一粒隨波之沙移回原位,倒也不難。
”一管銘刻符文的青玉簫凌空浮起,忽作清越鳴響。
南星下意識伸手,它便乖順落入掌心。
指尖傳來一陣刺痛,血珠沁入,視為認主。
簫身尾端綻開朵玉雕鳶尾花,花心處的明珠瑩瑩生輝。
“此簫名‘春鳶不律‘,乃吾骨所化,便將上古契約神術傳承于汝,重走一遭罷。
”摩挲過簫身上刻有的“鳶飛戾天”四字,南星哭笑不得。
自己不通音律,這寶物在她手里,怕是要當打狗棒使了。
簫身忽地一顫,仿佛在抗議,尾端鳶尾花賭氣似的合攏成苞。
“你是誰,為何要幫我?”南星試著將胸口的軒轅劍拔出,它卻像凝滯一般,難以撼動毫分。
那聲音沉寂許久,最終有幾分落寞地說:“吾亦不知,他們皆喚吾——人皇。
”南星驀地睜眼,心底駭浪驚濤。
領域褪去,時光再續,只有遠處的謝兆光察覺到一絲異常。
南星眼底暗芒流轉,素袍委地間,她眉目漸褪鋒芒,青絲縮短,竟真如光陰倒流般,復歸少年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