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十八年深冬,太安帝崩殂,傳位九皇子蕭若風(fēng)。
二十七日守孝期滿,吏部早已準(zhǔn)備好了登基大典,于次月二十二舉行新帝登基。
登基前夕,蕭若風(fēng)站在金碧輝煌卻是空蕩蕩的大殿上,身影寂寥,神色落寞。
前方是那張龍椅。多少人為了它,手足相殘,血流成河。
他曾經(jīng)也無心于它,一心只想輔佐他的同胞兄長景玉王登上大寶。然而三年前的一場變故,令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想法。
自古以來,沖冠一怒為紅顏,聽起來血性又浪漫。但是這背后的罵名,多數(shù)讓這無辜的紅顏來背負(fù)。
三年以來,他一直在想她當(dāng)初離開時的話:“并不是我的出現(xiàn),讓你兄弟二人生了嫌隙,我不背這樣的黑鍋。”
是啊,他和兄長的關(guān)系,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松動的呢。大概是,他賢名遠(yuǎn)揚的時候,先帝看他的目光贊許而慈愛的時候,他的謀士們一個比一個出類拔萃,他的虎賁軍一日比一日英勇的時候……
裂縫早就無可避免地滋生了。是他不愿面對。
是她赤裸裸掀開這些齟齬,讓他直面他逃避的真相。
無論是他夢里他的自戕,還是他部將們的枉死,亦或兄弟們的死的死離開的離開,不知是上天對他的啟示,還是另一個理性的自己能推衍出來的結(jié)局。
他終于頓悟,皇位,不是他一個人的事,而是關(guān)乎那么多將性命交付在他手上的追隨者們的命!
她說的對,撥開親情這道重重迷霧,他現(xiàn)在看清了事情的真諦。只是,看到景玉王,他兄長那愕然與失望的眼神,他的心里還是無法遏制地升起了愧疚之情。
“這張椅子有什么好,硬邦邦的,還不如我的秋千架呢。”
蕭若風(fēng)那陷在回憶里的愁緒被猛地拉回來了,只見龍椅之上坐著的,是那令他魂牽夢繞的身影——
金羽衣,金冕冠,若不看那張風(fēng)華絕代的臉,周身的氣度,儼然便是睥睨天下的君王!
是他的女王!
蕭若風(fēng)愣住了,心里猛然冒起一個驚心動魄的想法,或許……
“打住!”她忽然站起來,似是猜中了他所想,然后一揮袖子,周身又換了幅打扮,雖然也是金色衣裙,但柔美飄逸得多,發(fā)間也是華麗的女子發(fā)飾,更像是一位受盡寵愛的公主。
她一步步沿著臺階走下來,邊走邊道:“按你們這兒的規(guī)矩,早就該將我拿下,誅九族了。不過,大抵沒人能拿的下我,而我在這兒也沒有別的血親。”
蕭若風(fēng)像是沒聽見她的自我剖析,欣喜若狂,連素來清雅無邊的面部表情都控制不住了,三步并作兩步地跨上前去,一把摟住她:“銀月!”
他這操作,讓銀月還是怔了一怔的。
蕭若風(fēng)的聲音在顫抖:“銀月,我以為你再也不愿意來見我了!”
“呃……慢著慢著……”銀月把他推開,不悅地看他,“我剛才說的話,你怎么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你還是一個即將要登基,但皇位被別人先坐了上去的皇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