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行,不僅旅途遙遠,且還要跨越兩國,其中艱險,自不必多言。
而興國公夫婦為女兒所備,自然也是盡其所能,應(yīng)有盡有,唯恐女兒路上受半點委屈。
所以,雖是一人出行,但隨行人和物裝了整整兩艘大船。
所以,光船上的護衛(wèi)加聘請的鏢師就有數(shù)十人,另有提前打尖的鏢師還有十數(shù)人。
所以,服侍的丫鬟婆子亦有數(shù)十人,其中在府上貼身侍奉的素箋、弦月、墨韻、畫屏四個大丫鬟,全數(shù)跟船服侍。
“今夜就在嘉興停泊一宿是嗎?”詩衣抿了口清茶,問了問行程。
“是。
”素箋道:“李鏢頭已在城內(nèi)打好前站,吳頭領(lǐng)問小姐是在船上過夜還是入城?”詩衣一時心動,但略一思忖后還是道:“還是不興師動眾了,在船上休息就好。
”素箋也不多話,應(yīng)了聲“是”便退下了。
果然,不一會兒,兩艘大船便在一處簡易碼頭前緩緩?fù)O隆?/p>
過了一會兒,又有船板鋪到岸上,若干護衛(wèi)、鏢師上岸擴大警戒并伸展筋骨。
另有數(shù)名仆婦上岸采買。
而見有船靠岸,一些本地百姓也主動上前,提著自家雞鴨果蔬,與采買的仆婦們攀談起來。
詩衣托著下巴,靜靜的望著岸上的人和風景,懶懶的不想動彈。
這時,一個衣衫襤褸的俊俏少年,提著一條鮮魚,口中唱著俚曲,跳跳蹦蹦的過來,主動擠入人群,嚷嚷道:“大娘,大娘,我這里有條鮮魚,剛剛釣上的大魚!”詩衣在船上離得遠,只見那仆婦好像剛說了句什么,旁邊圍成一圈的其他百姓就你一言我一語的嚷嚷起來,零星的“偷搶來的”“小崽子”“無父無母”“沒教養(yǎng)”的話語順著晚風送到了她的耳旁。
再見那少年,臉上沒有半分著惱,依舊笑嘻嘻的,唯有那雙眼睛,變得愈發(fā)明亮。
船行江河之上,魚蝦其實是不缺的。
若無意外,仆婦是不會采買的。
只是詩衣一時惻隱,遂搖了搖玉鈴,對進來的畫屏道:“叫張大娘將那少年的魚買下來吧。
”頓了頓,又補了句道:“可酌情多加點錢。
”畫屏一聲應(yīng)下。
過不多久,詩衣便見少女快步來到船舷,對著岸上招了招手,見那采買仆婦中領(lǐng)頭的大娘出來后,才慢慢踩著船板下船,與大娘側(cè)耳說了幾句話。
再然后,便見大娘回身,走入人群,對著那少年說著什么。
詩衣看到這里,正要收回目光,卻見那少年忽然望來,一雙眸子亮得驚人,然則與她對視的那一瞬,卻頓時愣在那里。
過了約摸個呼吸后,他才好似回過神來,連忙七手八腳的遙遙一拜。
詩衣被他逗得輕輕一笑。
結(jié)果便是那少年郎見她一笑,又成了呆頭鵝。
詩衣俏臉薄紅,朝他擺了擺手,便放下了簾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