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聲說著,目光落在前方。
穿衣鏡映著另一個自己。
“說起來,爸爸媽媽還記得我的長相嗎?”那邊似乎沉默了幾秒,繼而大笑:[記得??!就你那個幾百年不變的樣子,白得像貧血,生下來就那樣,所以才取名叫做▇……滋滋……▇▇……]手機聽筒里出現(xiàn)了奇怪的噪音。
“什么?”[我們……過隧道……信號……]他推門走到陽臺上,依舊聽不清楚說話聲。
噪音逐漸變大,音調(diào)怪異,時高時低。
“聽不到嗎?先掛吧,回來再說……”咚!巨大的撞擊聲幾乎撕裂他的耳膜。
接著,手機里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
世界死一般寂靜。
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名字。
周圍的人,也從來不喊我的名字。
這好像是件平平無奇的事情。
從小到大,無論上學(xué)還是去醫(yī)院,任何需要登記信息的流程都沒有遇到過阻礙。
就好像整個世界默認(rèn)我不需要名字,我的父母也不需要名字。
沒錯,父親和母親的姓名也是模糊的。
我不知道他們叫什么,也不清楚他們的性格。
在印象里,他們和絕大多數(shù)家長的形象差不多,有著相似的面容和相似的生活習(xí)慣。
在我沒斷奶的時期,他們常常在家里,要么坐在餐桌上,要么坐在沙發(fā)里。
聊著挑不出錯的乏味話題,過著呆板單調(diào)的日子。
大概到了四五歲,有一天晚上,端著報紙的父親說:“我要去國外出差。
”站在廚房里的母親回應(yīng)道:“我從明天開始加班,很晚回來,有時候不回來。
”然后他們齊刷刷看向我,異口同聲:“你要學(xué)會自己生活,多和維婭一起玩,愛著她,照顧她。
”我的脊背竄起無法言喻的悚然與排斥。
“我、我本來就經(jīng)常找維婭玩……但、但是……”我緊張的時候會口吃。
不過沒人察覺這個小問題。
事實上,自從我生下來,從未得到父母真正的關(guān)注。
他們像電視機里的演員一樣,念著固定的臺詞,一如這天晚上,兩個人說完這幾句話,就繼續(xù)做自己的事。
任憑我如何詢問辯訴,都沒有反應(yīng)。
“去國外出差,是去多久?”“加班不回來的話,住在哪里?”“我還沒學(xué)會做飯……”不,這些問題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