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昂貴且階級分明的私立貴族高校。
學閥財閥遍地走,路上隨便撞個人都可能是富家子弟。
以前維婭很討厭這種氛圍,參加研學夏令營的時候,她有過類似的體驗,跟我偷偷吐槽“走在一起都刺撓”“說話大聲點兒就被當做怪人”,由于環(huán)境過于窒息,回來以后瘦了兩斤。
“我要讀你在的學校!”她也曾大聲對我宣誓,“你能考上的,我也能考,我才不會輸給你!”可是這年初夏,維婭毫無預兆地更改了志愿,孤注一擲地選擇明櫻。
我本該詳細詢問她改變的理由,只是,就在同一天,我的父母在回家路上出了車禍。
彼時舉著手機通話的我,聽到了大段的雜音,以及車輛撞擊的恐怖聲響。
他們最后留給我的遺言是什么?沒有聽清。
隧道里信號太差了,被噪音覆蓋的只言片語無法串聯(lián)成有效信息。
我甚至不知道他們在哪個隧道出的車禍,報警查詢之后,匆匆趕到醫(yī)院,只見到擔架上蓋著白布的尸體。
左邊一具,右邊一具。
醫(yī)院里冷氣開得很足。
燈光慘白得讓人產生不真實的幻覺。
我掀開白布,端詳他們平靜的睡臉。
這是眉毛,這是眼睛,正確的五官擺在正確的位置上,與生物室的標本沒有區(qū)別。
看久了,心里生出種奇妙的疑惑。
……這真的是我的父母嗎?為什么我完全感覺不到傷心難過?我甚至記不住他們的長相,哪怕他們就躺在我面前。
維婭趕來了,維婭的媽媽也趕來了。
她們抱住我,哭得大聲又哀慟。
我憑著習慣拿出手帕,捏住維婭的下巴,擦拭她滿臉的淚水和鼻涕。
“沒關系的,他們出事前還很開心,說難得有相聚的時候,要接我去吃大餐。
”我搜刮著肚子里匱乏的安慰言辭,干巴巴地說,“所以他們是在快樂中去世的,沒有經(jīng)歷什么煎熬。
而且,他們死前還說……”還說什么?我的思維突然斷掉了。
耳朵里又響起滋滋啦啦的電流噪音。
她們抱得更緊了,一個摟著我的腦袋,一個撲在懷里鉗著我的xiong骨。
我懷疑維婭使出了搏擊的力氣,試圖把我xiong骨肋骨全部壓斷。
她的聲音也悶在xiong口,透過皮肉骨頭,徑直傳達到心臟。
“可是,你以后該怎么辦呢?你該怎么過得開心呢?”她的語氣聽起來好傷心。
我的心臟仿佛揉成了一團,被維婭的淚水浸泡著,發(fā)出疼痛的顫抖。
“沒關系啊。
”我聽見自己說,“我已經(jīng)成年了,不用操心我。
”父母給我遺留了足夠豐厚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