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英子答應著,扭頭走了,高定山也走了過來。
說過,見高定山走過來了,張瑞生對著漆德會傻笑一下,又舉起手晃一晃說,我有事兒,先走了,于是,進屋去了。
張賢亮看周維炯,覺得沒油水了,也跟著進屋去了。
放下雞蛋,挑著空空的挑子,真的一身輕松,漆德會對著周維炯笑笑說,表弟,你真管早飯?
可不是,還能有假,走吧?
兩個人一前一后,過了五條田沖,再回頭,已經看不到團部了。
前面,是一條彎曲向北流淌的史河,沿史河向北走,五百米就是大竹園。春天來了,萬物復蘇,斑竹也一樣,竹筍正在冒牙,從地里削尖腦袋鉆出來,密密麻麻,好像在微風中點著頭,含著微笑。鉆進竹林,消失在竹海里??此闹?,寂靜無聲。
周維炯坐在一塊石頭上,指了指另一塊說,這里是我們民團黨團小組開會的地方,隱秘。
漆德會用袖子擦擦汗水說,長話短說,要是耽誤長了,不說別人,就是張,也會起疑心。
不會,他這個人很狡猾,也很喜歡耍小聰明,總認為比別人高一等,還喜歡別人奉承,所以,他跟隨的小弟,都是些紈绔子弟,也都是些廢材,沒有多大本事的。
你剛才說的,他喜歡耍小聰明,是不是跟蹤過來呀。
周維炯搖搖頭說,打死他也不干這事兒,也不敢干這種事情的。他,愛耍小聰明,喜歡耍小聰明,但都不是用在正道上,都用在吃喝嫖賭和算計楊晉階身上了。當團總,沒指望,那就在錢上做文章,只要是能撈錢的,他都一馬當先,至于搞偵察,不在行。再說了,他和楊一個樣,沒本事,又害怕人家說他沒本事,所以,處處顯示自己,讓部下扛二蛋。只要扛二蛋,就說明他有面子,他就高興。
你咋說他不敢,是啥意思?漆德宗說,你能拿捏住他?
不是的,周維炯笑著說,黃玉山家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吧,還不足以說明他膽小如鼠嗎?
可是,社會上都說他好色,是被黃玉山家的一個美女迷住了,當時,就傻掉了,美女還把裙子提上去,露出白腿,抵著張瑞生的鼻子問,白不白,香不香,有人覺得挺生動的,寫成劇本,加入黃梅戲的唱詞里,都說這樣的詞兒,來源于生活,很精彩呢。
哈哈哈,周維炯說,也不為錯,但是,從中也能看出,此人膽小。他想吃雞蛋炒香椿,已經把雞蛋留下來了,一定去找他姐夫去了,哪還有閑心跟蹤?
漆德會看著,等周維炯說完,才說,那我就放心了。表弟,你不知道,自從蔣書記失蹤,我都在自責,整天睡不著覺,總感到是自己的責任,是自己沒做好保密工作。
周維炯抬手打斷說,蔣書記,有音信沒有?
我就是來告訴你的。
哦,找到了?周維炯既擔心又高興地問。
蔣書記找到了,漆德會說,當天晚上,滾下山崖,磕在一塊大石頭上,腿和大腦都受傷了,就是這樣,還爬了半里路,找到一個山洞,鉆了進去。
在谷底爬,冰天雪地,沒留下印記?周維炯說,要是留下印記,那么,張濤天也不是傻瓜,當時派人下去,還能找不到?
說來也巧,懸崖上全是竹棍,竹棍上全是雪,蔣書記爬過去了,下來人尋找,都是扶著竹棍,把竹棍上的雪都晃掉了,又是夜晚,立即把前面的腳印蓋住了,也沒找得太遠,就回去了;第二天再找,沒有腳印了,到哪找?沒找到。
你們是怎么發現的?周維炯說,已經過去這么多天了,雪都融化了,你們找到了,咋知道當時的情景?
癟頭,你這問的,還真是問題呢,我咋沒想到呢?漆德會說,我是聽谷堂老師說的,雖說我當時沒有問你剛才說的疑問,但是,谷堂老師,你總該相信吧。
嗯,也是,周維炯點著頭說,老師說尋找的過程沒有?現在,蔣書記咋樣,還安好嗎?
是谷堂老師親自告訴我和德宗書記的,漆德會說,南溪有一支摸瓜隊,蔣書記來之前,通過蘇仙石董第周買了三條長槍,一條歪把子。這支摸瓜隊,屬于谷堂老師親自領導,里面的人,老詹家人居多,你也是知道的。
老詹家,在老師的影響下,出來不少人才,譬如詹少鋒,詹少友,詹少天,還有詹寶貴等兄弟幾個,在那一塊,雖說張濤天很厲害,但是,自從殺害了老師的大孩子以及家人之后,也不好過,所以,跑到山里當土匪,才與李鶴鳴勾結——李鶴鳴也不敢明著支持,只是暗中支持,壯大實力。
這個人狼心狗肺,我知道他,就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還是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周維炯說,我們時機不成熟,等我們起義成功了,一定要把消滅張濤天作為首選,為我們同志報仇,為老師一家子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