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子清、其虛這兩人,蔣書記在這兒時沒有過多介紹。這段時間,這兩位表現不俗。他們在吳家店與廖啟業聯系上了,還利用結干親,與許多非黨的人群取得聯系。維炯,我不是看不起這兩人,就說黃麻起義,死了那么多人,最后躲到深山,雖說保存了一點力量,但是,犧牲夠大。他倆跑到我們這兒來,還通過艱難險阻,真是不容易。但是,為啥呢?
廖啟業?這個人我知道,不,聽說過,挺爺們,也是黨員,跟他在一起,你盡管放心,周維炯說,這個時候,如果表現得太特別,會引起注意;只有利用傳統,大家都覺得正常,就安全。不過嘛,表哥,我不是說你,你這是受李梯云的影響。
李梯云,我知道,這個人絕對沒問題。但是,不知道咋搞的,思想很特別。他的性格太剛,寧折不彎;至于直爽,也是因為性格。他是老黨員,我們不便多說。你是書記,見到他,要間接向他建議,讓他忍。黨內,還是要講團結,關鍵時期,哪有精力審查內部?就是審查,從哪兒入手,查哪些,能審查出來嗎?要是審查,不如忍和防范,這樣會更好。
至于子清、其虛,革命激情應當肯定。人家在木蘭山就是領導人,按照組織安排來這里支持我們,這就是黨性原則,是無條件的,顯示多么寬廣的心胸呀,可是,你還不領情,就不通人情。再說了,不管是失敗還是成功,人家畢竟搞過起義,教訓也是經驗,這一點,不得不相信。八哥,時間不早了,我也不能在這兒多待,耽誤多了,就怕情況有變。你呢,按照咱倆說的落實。至于聯系,你讓德會找何良美。
何良美,他也是黨員?
嗯。
就是那個打草鞋的?
是呀,有問題嗎?
他不是楊晉階家的長工嗎,能信任?
能,這事兒,我已經請示梯云了,周維炯說,那時候,蔣書記還沒來,你還不是書記,梯云負責南鄉黨組織,我就跟他說起這事兒,梯云覺得很好。良美這個人,嘴緊,扎實,痛恨土匪惡霸,發展他,一定會對革命有貢獻的。
那好,就這樣說定了。
漆德宗剛說完,遠處一匹白馬,一個姑娘,急匆匆向這邊跑來。
周維炯說,英子,是英子,咋了?
楊家大院沒在街道上,在偏南的五虎山下。當年,楊家是住在丁家埠街道上的,那地方,街南頭是個山嘴,山嘴對面是一個山丘,山丘只有三百米高,站在五虎山頂看對面,像一座拜臺。
大清時,這里來過一位風水先生,從蘇仙石到吳家店,又從吳家店到鐵沖,把斑竹園、南溪、丁家埠都看了個遍,也沒看出門道,嘆口氣說,此地,別看大山綿延,溝壑縱橫,倒是山水太刮,沒一塊像樣的。這么一說,算給這里下了個結論:此地應該出不了人才。
有人琢磨,是呀,從古至今,此地雖屬楚尾,亦屬吳頭,桑榆之爭就發生于此。幾千年過去了,這里除了窮之外,就沒出過人物。可是,風水先走到丁家埠累了疲了,于是乎就在街道吃了一頓午餐。飯店也很有名,叫“山里紅”,住宿吃飯一條龍,十分講究。在丁家埠街道,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飯店大門正對五虎山,偏西的太陽,剛好讓五虎山翠綠的松樹映在眼前。風水先抬眼望去,發現老虎頭正對丁家埠,像條臥虎,呼呼酣睡。頭呢?風水先站起來,走出門,朝五虎山正南看,那地方有個拜臺,那上面,虎頭正枕著一塊大石頭呢。
呀,原來是一條酣睡的臥龍呀,自己眼瞎,咋沒發現呢?這個地方可不得了,將來一定出人物。這般想,風水先羞愧難當,還驚訝不已,覺得山河每一寸土地都不可小覷,于是乎,心驚肉跳,虛汗直冒,好像受到天譴,趕緊結賬,坐上轎子,灰溜溜走了。
等把商城山水看完,在縣城南街楚巷酒店喝了幾杯之后才嘆聲說,看來,此地要出大官呀,商城境內,古楚地,大別山壟脈,又有白露河、灌河、史河、淠河,仿佛金娃娃腰里纏著玉帶,既富貴又高雅,咋能不發?哎,看一輩子風水也有被老鴰啄瞎的時候呀,于是回家,再不顯擺。
又過了幾十年,風水先死了,他曾孫承襲祖業。
嘉慶帝時,有一年招考,有一書生,大高個,方形大白臉,載捆書,騎白馬,出商城往東北,沿官道進京,過風水先家宅時餓了,下馬討飯。吃飯時,小青年總是圍桌子轉,總是盯著四方大白臉的舉人看。
趕考舉人也發現了,心想,遇到黑店了?于是笑笑說,小兄弟,你總是看我,我一介書生,有什么好看的?大清律法,趕考,一路上都要提供方便,我不用這條法律,我也不是白吃白住,吃你家的,我給錢就是。
小青年忙笑著擺手說,官人誤會了,我看你,是因為你相貌清秀,舉止高雅,走路生風,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談吐不凡,乃大富大貴之人。
趕考舉人呵呵大笑說,哎,托你福唄,不過嘛,皇恩浩蕩,給我們這些讀書人一次機會罷了,是否高中,不勉強,全看命了。
這位公子,哪里人喲?
哪里人?本縣人唄。
商城,那可是個風水寶地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