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回應她的不再是一片死寂,那手指被灌入了溫熱的溫度,輕輕彎曲,像是在回應她。
顧云籬一個激靈,剛剛蘇醒的困頓跑了個干凈,她愕然睜眼,對上了林慕禾染著幾分秋色的眸光。
停滯了一瞬的心臟再次不容忽視地跳動起來,極其有活力地為身體泵血,仿佛枯朽數年的樹終于迎來一場春雨,重新注入了活動。
對上那雙眼,她心口跳得急促,一瞬間,腦袋里構思了許多開場白,但良久之后,她開口,卻是一句極其平常,好似就是往常一個晨起睡醒的日子般的問候:“醒了?”
林慕禾眨了眨眼,默契地明白了顧云籬這樣尋常的一聲后藏著的洶涌的情感,她笑了笑,說話時卻帶了絲酸澀的鼻音:“你等很久了吧?”
七日罷了,顧云籬搖搖頭,等待著復仇的十數年她都忍來,等到了現在,這七日又算得了什么:“等你的話,不算太久?!?/p>
她說罷,手掌再次不受控地將林慕禾的手再攥緊了,放在掌心里揉捏,像是要切切實實感受一番她的骨骼、血肉,確認她的存在一般。
林慕禾眉心顫了顫,幾乎是一瞬間便感受到身旁人的這一點微弱的異常。
“我給你倒些水喝?!闭f罷,她起身,松開林慕禾的手,走向一旁的桌邊。
瓷白的杯盞被捏起,顧云籬提著水壺,將水注入杯盞中,余光卻一直瞥著坐起倚靠在床上的人,明明只是幾息的時間,她心底卻又升起一陣焦慮,逼迫她的視線黏著在身后的人身上,片刻都不能移開。
看她把水喝光,有些干裂蒼白的嘴唇也有了幾分顏色,顧云籬莫名松下一口氣,又問:“餓嗎?”
睡了太久醒來,竟然沒有感覺多么饑餓,林慕禾搖搖頭:“我想起來走走。”
沒有拒絕,顧云籬起身給她找來一件外衫,披在林慕禾肩頭,扶著她從床榻上起身,箕上軟鞋。
七日沒有行動,這雙腿還有些無力,沒做好準備,林慕禾一個趔趄,顧云籬眼疾手快,快速攬過她扶好站定。
找回肌肉運動感覺并不太難,在顧云籬手把手,身貼身的指導下,林慕禾逐漸感受到麻木的四肢有了些力氣,好在昏迷得不久,沒過多時,便站穩,也能繼續行走了。
她瘦了很多,身形透著幾分骨感,像一只殘破的風燈,僅用木條撐著,走起路來還有幾分顫顫巍巍。
顧云籬聚精會神,不放過她身上一分一毫的反應,種種反常體現在隱秘而微妙的地方,令林慕禾隱隱有些擔憂。
坐在次間的軟榻上,顧云籬又給她圍好衣裳,塞好暖爐,轉身要將她的披風從掛架上取下,林慕禾瞥見她身后的衣裳沾了些許灰塵,下意識便想起身替她拂去。
誰知她方才起身,原本要去拿衣裳的人卻猛然轉過身來:“怎么了?!”
正要伸手替她拂塵的人手停在原處,有些呆愣地看著她。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顧云籬有些尷尬地轉過身,快速將披風抽下來,飛快給她套上。
“今天太陽不錯,你剛醒,想出去曬曬太陽嗎?”她聲音發緊,似乎在刻意掩飾方才的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