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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頁）

常煥依怒目一睜，精準捕捉到了這句話：“你還敢——”

“師叔、好師叔！”清霜連忙出聲，“給我拿張?zhí)鹤訂h？我要凍死了。”

白了她一眼，常煥依扭身進屋，為她拿來毯子和巾子擦頭，又倒了杯熱水。

“說吧，什么事？”

“咳咳，”清霜悄悄看了一眼她的神色，“明日我與姐姐……可能要去別的地方去找敕廣司，探查師父的消息。”

“敕廣司分舵已倒，你們?nèi)ツ恼遥俊背ㄒ腊櫭迹瑔枴?/p>

“總舵主據(jù)說在江寧周邊，總歸比我們無頭蒼蠅亂撞地好……”

舒了口氣，常煥依道：“也罷。”

“所以你們，是想讓我照顧那位林小娘子？”

“師叔真是通曉人心，一下子就猜中了，哈哈。”清霜道。

常煥依無言地沉默了一瞬，問：“小顧到底怎么想的？是真要一條路走到黑了嗎？”

清霜眨了眨眼，一瞬間，也不知怎么回答她了。

“姐姐她想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停頓了片刻，清霜出聲答她，“但我相信姐姐……她不是師父那種不靠譜的，不對，我是說，她一定有自己的把握。”

似乎自小到大，顧云籬扮演得都是一個沉穩(wěn)的照顧者的角色，有她在，一切便能穩(wěn)妥地進行下去。清霜只需要跟在她身后，幫助她達成目的就可以了，但這并非是過度的盲目信任，而是出于多年來，兩人之間生出的無形的默契與無條件的信賴——既然是顧云籬要做的，那么便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其他意外的狀況，目前還沒遇到，也不在清霜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常煥依扶住青筋亂跳的額頭，無奈地閉了閉眼，心道：要不這顧云籬和顧方聞是師徒呢，這么多年相處，也早該耳濡目染了那廝的一點特質(zhì)，她從前還覺得顧云籬和顧方聞不一樣，起碼她會比顧方聞令人省心不少，如今看來才是非也，果然一個窩睡不出兩種人，別說顧云籬，連帶著清霜這師徒三人都軸得讓人牙癢癢！

她意識到跟清霜說這些不會有結(jié)果，哪怕此時此刻顧云籬站在這里也不一定管用，便道：“……行吧，你告訴她，只要她心里有數(shù)就行，在這種地方，更不能掉以輕心。”那自然是不行的，等找到顧方聞之后，她一定要好好把這件事兒跟他談?wù)劊偛荒芸粗@個孩子一意孤行踏進火海！

“趕緊回去！這宅子里全是他們皇城司的眼線，莫讓他們抓住了把柄！”

清霜喝干了杯子里的水，拍拍xiong脯：“師叔你就放心吧！”

雨下個不停，紛擾聲不歇。

送走清霜，常煥依便欲解衣而臥，可正要熄滅燭火時，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朝屋后的小窗處走去。

按理說，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她凝眉，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押開一條窗縫，借由手中忽閃忽滅的燭火映照，向窗外看去。

細雨如珠，如今沒了窗戶來隔絕聲音，更是肆無忌憚地砸在她耳膜之上。

常煥依的眸子忽然一顫。

“噗”的一聲，手中的燭火被風斜而進的雨點撲滅，她猛地屏息。

黑夜里，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鴉在垂死之際掙扎扭動著已經(jīng)麻痹的雙翅，但這也僅僅維持了片刻，緊接著，它的動作驟然一滯，隨后，脫力地倒入草叢之中。

這是她常用來夜間隱蔽傳訊，特意訓(xùn)練過的烏鴉。

紅唇緊抿，常煥依眸中剎那間閃過了什么，又迅速隱沒。

一夜擾人清夢的大雨過去，將天空洗滌，明凈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