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方聞沖那人翻白眼,詛咒起來:“看你印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勸你行善積德,別做這些有損陰德之事,當心早逝啊!”
那人怒火中燒,擼起袖子就想上前理論,顧云籬快步上前,攔了下來:“抱歉老伯,他腦子不太好使,年輕時摔過,你別往心里去……”
“既然腦子有病,你就好好管束他!我死不死,還輪不到他在這里胡說八道!”
林慕禾見狀,不合時宜地生出些許笑意,好巧不巧被顧方聞看進眼里,他沒好氣地磨牙:“你也被云丫頭帶壞了!”
好不容易平息下來,一行人便上船。
白日里沒什么人敢行船,江對面雖仍屬襄陽,卻有一部分被商王的軍隊占領,若倒霉些遇上了,是死是活就說不定了。
自上船起,顧云籬便打起來十二分的精神,將林慕禾夾在自己顧方聞之間,提前叮囑好她握好匕首。
顧方聞靠在船舷邊,看著隱沒于黑云后的月亮,砸了咂嘴,老神在在地喃喃:“月黑風高啊……”
顧云籬沒有在意這句話,只是摟緊了林慕禾。
這一路安全,眾人靜靜聽著船行劃開水波的聲音,原本戒備的心也松弛了不少,幾乎有些昏昏欲睡了。
林慕禾沒熬過這種大夜,蜷縮在顧云籬懷里,困得點著腦袋,在欲睡不睡的邊緣掙扎著。朦朧恍惚之間,她感受到身下的船一頓,終于停下了。
“還困嗎?”聲音近在咫尺,顧云籬垂頭看著她,輕輕點了點她眉心,“到對岸了。”
掙扎著從困倦中脫身,林慕禾只覺得渾身難受,耍賴似的蹭了蹭顧云籬的脖頸,這才滿意地隨她起身。
四下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有人想點燈,立刻便被船把頭低聲喝止:“不要點燈!你們想招來叛軍的人嗎!”
林慕禾嚇了個激靈,困倦登時飛走,背起小包袱,拉著顧云籬的手緊緊跟在她身后。
走在前方的人還有些害怕,顫聲問那船把頭:“把頭,這會兒是安全的吧?不會有人的吧?”
那人操著一口荊湖口音,那船把頭態度緩和了點:“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聽我的話,自然沒事!”
顧方聞跟在隊末,抿唇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有什么等到城門前再說,”顧云籬打斷他,“師父,你少說兩句吧。”
顧方聞噤聲,哼哼了兩聲,沒再說話。
那走在前方的人心情戰栗,沒有燈,只能靠著水草邊幾個零星的螢火蟲照亮前路,氣氛詭譎,時而明亮時而黑暗,他兩股戰戰,甚至有些后悔,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待著,非要冒險來賺這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