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皇叔依仗的西巫弟子所作呀,我本以為皇叔知曉此事呢。”李繁漪又回。
站在他身后的人驀地打了個寒顫,似乎怕極了他會動怒,忍不住向后退了退。
李繁漪瞇了瞇眼,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那西巫弟子已經(jīng)被抓,如今,只剩鬼醫(yī)能一搏,看看能否將這蠱蟲剝離人體。”
李商譽身后原本還想爭辯一句的西巫弟子一聽顧方聞的名號,頓時抿唇不語,灰溜溜低下了頭。
西巫內(nèi)至今有不少禁術(shù)都未能破解,如果連顧方聞都是頭一次見的東西,以如今西巫明宗內(nèi)的勢力,恐怕真的也是個束手無策。
抿了抿唇,李商譽收回手,撣了撣方才踹人時衣角濺上的灰,轉(zhuǎn)過身去:“我要一個完完全全、清醒的能和我說話的人,如果你們做不到,那和談便免了?!?/p>
語罷,他便轉(zhuǎn)身,想要離開。
走出去不過兩步,李繁漪在他身后開口:“皇叔與罪后是什么關(guān)系,我無心查證,但皇叔既想要我們治好他,也需得有些耐心。”
“你要與我談條件?”李商譽轉(zhuǎn)過身,挑眉問。
“怎敢,蠱蟲危及性命,若因著急傷了罪后性命,那又何辜?”她輕笑,“伏玉只是想讓皇叔多幾分耐心而已,再無旁的意思?!?/p>
臉頰上的肌肉扯了扯,李商譽笑了兩聲:“我等著你將她再帶來?!?/p>
“時日太長,我也等不得?!?/p>
他不肯放下這一點主導(dǎo)權(quán),像是威脅似的補充了一句。而李繁漪也確實拿不準(zhǔn)這人的下一步行動究竟是什么,看似逼迫李商譽做出妥協(xié),但她依然沒有把握。
倘若李商譽沒了耐心,遭殃的便是西京與潁昌府的無辜百姓與將士,她不能賭,只能在盡可能的范圍里拖延時間,等待西南義軍與成都府的援助。
目送這群人離開,她莫名松懈下一口氣,面色有些復(fù)雜地盯著身后的馬車。
“明桃。”她喚了一聲,“啟程回東京,將張明謠給我從獄中提出來,我有些話要問她?!?/p>
實則不必李商譽要求,桑盼身上的蠱蟲便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日漸消瘦沒有精神的林慕禾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蠱蟲的影響已經(jīng)逐漸擴大,顧云籬知道等到這只蠱蟲徹底失控的那日,不光是桑盼,就連林慕禾也要因血管爆裂而亡。
自回東京后,桑盼便不再被關(guān)入長幽宮,而是被李繁漪秘密接出宮外,安排進了顧云籬宅中,這些天調(diào)養(yǎng)不停,以求能夠達到最好的狀態(tài)來完成顧云籬不知思索了多少時日的這場手術(shù)。
天光正好,午時的陽光溫暖,將空曠的屋內(nèi)照得明透,這是一天之中光線最好的時候,也是最適合做手術(shù)的時候。
懸掛的簾帳后,林慕禾手指冰涼,半張臉窩在顧云籬懷中,身子顫抖不止。
這一日真正來臨時,她還是有些怕,就著烈酒喝下麻藥,神志已經(jīng)逐漸不清晰,她還是在努力撐開眼皮,想再多看顧云籬一眼,至于為什么,她心中清楚,顧云籬也明白,兩人默契地都沒有說話,只是相互依偎著,汲取著彼此身上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