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身量修長,身姿窈窕的姑娘,她配著一只幕籬,此時,將紗簾輕輕撩開,輕聲側首對那小姑娘道:“清霜,夏日切忌貪涼,一碗足矣,不可再多飲了?!?/p>
聲音清凌,讓人憑白想到湍流的泉水。
“誒誒,小娘子,那還要不要了?”攤主連忙問。
語罷,就見那帶著幕籬的女子緩緩側頭,露出一張清冷精致的面容。她垂下長睫,對他禮貌地頷首:“不必了,多謝店家?!?/p>
話音一落,那攤主還未回話,就聽旁邊“哐當”一聲。
兩人俱被嚇了一個激靈,側頭向聲源處看去。
一個光膀子的大漢牛飲了一大碗,將碗狠狠往桌上一扣,惹得攤主心疼地喊:“壯士,你慢些!咱的碗也是花了錢置辦的!”
大漢一擺手,扯著嗓子回了一句:“不缺你那幾文碗錢!”
語罷,那大漢忽地壓低了嗓子,招呼著桌旁另外幾個同樣作bagong事的漢子到自己跟前,故弄玄虛似地問:“你們猜,我今日碰見什么事兒了?”
“哈?有屁直接放啊!”
“嘖,給老子捧個場會死?”眼見那攤主端了又一碗上來,他二話沒說接過又喝了一大口。
“今日搬貨,那東家直接給了我一貫錢!”
“好家伙!”余下幾人紛紛有些眼紅,抻著掌打在他身上。
“一打聽才知,這幫人是從東京來的!只叫我搬了幾箱子東西,看模樣,非富即貴……我存著心思,偷聽了他們講話,他們竟是替官家辦事兒的!”
聞言,有人疑道:“好沒道理,東京離這刺桐港十萬八千里,來這作甚?”
“這我哪能知道?我還想繼續聽下去,就見那幾人亮了腰間的佩刀,我哪還敢偷聽……”
“說起這個,你們可知,今年開春,北邊的韃子又打了過來,官家欽點了太子北上親征,仗從開春打到了現在,也沒個結果!”
“那幫韃子早就盯著中原這片了……再說,我聽聞刀術也在北地,這總不能落了下乘吧?”
“誰能知道呢……”
忽地,幾人噤了聲,面面相覷,不知想起了什么。
片刻后,不知是誰率先打破了這有些窒息的沉默:“哎哎哎瞎想什么!再不濟,也有那群官老爺,哪里輪得到咱們操心?”
余下幾人又呵呵笑了幾聲,指著他叱了幾句“慫蛋”,便又嗚嗚喳喳地揭過了下一個話題。
方才那牛飲的姑娘,神色有些不虞,暗黢黢背著那幾個漢子翻了幾個白眼。
“店家,我們喝罷了,要幾文錢?”見她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顧云籬輕嘆了口氣,招呼來了攤主。
“兩位小娘子,招待不周了,一共四文錢?!?/p>
清霜麻利地掏錢:“四文錢不甚吉利,這一文錢就當是消災的了?!?/p>
那攤主立刻笑著揣了回去:“是是是!多謝兩位娘子!”
顧云籬無奈嘆了口氣,撥下幕籬便向攤外走去。
清霜追了上來,跟在她身側,忍不住好奇問道:“姐姐,東京有那么好嗎?”
她自小跟著師父和顧云籬,去過的地方一只手數的過來,唯一一次去皇城,還只是在墻根底下遙遙望了一眼,因此更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