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將這點剎那錯神拋之腦后,幫著住持將佛珠一一撿起,不少佛珠沾染了灰塵,她略有惋惜道:“這珠子想必陪了您許久,這樣斷了,實在可惜。”
“諸行無常,世上哪有恒常不變的東西?”住持呵呵笑了笑,將佛珠收攏進袖袋中,“這佛珠伴老朽四十余年,細繩龜裂,不堪佛珠之重才斷裂,待回去,換一節細繩便好。”
顧云籬一愣,仔細想了想,這普陀寺立寺也才三十余年,看來這住持便是早早出了家。
“普陀寺立寺不過三十余年,方丈此先又是在哪出寶剎修行?”
住持聞言,“啊”了一聲,惆悵嘆息:“原來已有三十余年了。”
“說來與顧施主又有些緣分,老朽二十歲出家,曾在東京大相國寺修行。后云游四方,路遇這方才由百姓香火供奉起的普陀寺,又居于此地。”
“方丈竟是東京地界的?”顧云籬挑眉,跟著他在角亭停下。
“前塵往事,不可追也。”住持擺手,“聊表愧疚,我稍后將弟子為施主取兩本佛經孤本,贈與顧施主。”
顧云籬連忙謝道:“如此,多謝方丈。”
“顧施主若去往東京,定要當心。”臨了,他忽然補充道,“繁華之地,人心猶為險惡,盛景之下,多是腌臜。”
顧云籬側眸看了看他,不知他為何忽然說這么一句話,但提醒終歸就是好意,她點點頭,應了下來。
從講經壇出來時,顧云籬按著記憶里的方向朝往生殿走去。
可去的時候,只有殿外在吟誦往生咒,做法事的法師,卻不見林慕禾的身影。
她向里走進,看見清霜坐在青石板臺階上,正聚精會神地把玩著地上的幾株狗尾巴草,聽出熟悉的腳步聲,她抬起頭,便看見了顧云籬疑惑的表情。
她拍拍屁股上的土,起身小聲對她道:“林姐姐想要安置小葉姐姐的牌位,去與長生殿管事師傅談去了。”
點了點頭,顧云籬又皺著眉提醒她:“石板陰涼,坐在地上,小心腹痛。”
清霜連忙捂了捂肚子,把手里的狗尾巴草揣進懷里:“好吧好吧,姐姐,你要進去嗎?”
“邱娘子的牌位還未請出來嗎?”
“說是要等法事做得完全,才可移走,林姐姐方才進去灑洗跪拜了一番,我也問了,再有半個時辰就好了。”
這樣的事情急不得,顧云籬應了一句,提起衣角,邁進往生殿內。
殿里設得宏偉高大,四方神佛,她叫得上名的,叫不上的陳列其中,佛光輝映,是一旁牌位中盞盞長明燈的燈火。
無量佛居于正中,顧云籬拜過,便在寂靜的殿內,數不清的牌位中循著記憶尋找著那位邱娘子的牌位。
腳步聲沙沙,終于,在一處方才擦拭得干凈的牌位前停下。
邱氏以微之靈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