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熟悉的聲音,林慕禾身上那股略微緊繃的感覺才消散了下去,隨枝了然,識趣地收回了手,將二人送進馬車內,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在了車轅上:“車里擠,還是外面寬敞,我就不進去和你們二位爭地方了!”
趕車的車夫亦是渾身一緊,瞥了一眼身后莫名多出來的人,想叱問一句,但奈何主人家又沒發話,他只能默默忍受。
一揮馬鞭,身后的護衛跟在馬車后,護送著馬車從普陀寺離開。
申時一刻回到舊宅時,卻見舊宅前停了長長一隊馬車,原本應當搬著行李上馬車的小廝們卻一個個面色郁郁,怨聲載道地將放在車上的行李細軟一一搬了下來。
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顧云籬隨便扯了個小廝來問:“明日便要啟程回東京,為何要把行李都搬下來?”
迫不及待地,她更想讓林慕禾早日復明
那小廝面色不太好,聞言也只能哀嘆,“嗨”了一聲:“主人家的令,誰能知道?好好的陸路不走,臨時改換水路,問了半天也沒聽見個緣由,顧娘子想知道緣由,還是去問主人家吧。”
改換水路?顧云籬蹙了蹙眉,福身謝過那小廝,轉身去接林慕禾。
她也聽見了兩人的對話,思索片刻,也只是道:“也無妨,水路進程與陸路差不了幾天。”
“我是怕……”三個字出口,顧云籬驀地收聲,瞥了眼四下。
林慕禾也很快領會,畢竟這舊宅人人心懷鬼胎,突然改變計劃,又不知打了什么算盤。
隨枝摸著下巴,打斷了兩人越想越陰暗難測的猜想:“誒,想那么深作甚?問問不就得了?我聽聞近來陸路確實不太平,更改計劃或許真有人家的考量呢。”
清霜也附和:“是呀是呀,姐姐,去問問便是。”
應了一聲,幾人從側門入府,彎彎折折,一路上竟然沒有什么侍從仆役,直到臨近前廳,才聽見一陣嗡嗡嗡的人聲。
清霜率先跑過去瞧了一眼,才知這府里有品級的女使侍從都三三兩兩聚在前廳邊上聽著里面的動靜。
怎料還未走到前廳,就聽見里面傳出來一道有些熟悉的崩潰聲音:“天殺的,如今是什么世道!太平盛世怎么鉆出來這么一群難民?可憐姐兒,回來一趟不易,卻總遇上這樣的事情!”
正是季嬤嬤。
顧云籬也聽見了那“難民”二字,心中隱隱有了猜測。撥開一眾圍堵在門口的小廝女使,幾人步入前廳,便是撲面而來的消沉氣氛。
林慕禾雖看不見,但季嬤嬤那一嗓子下去無人應答的寂靜,也隱約品出來些許不對。
林慕嫻眉間愁云不展,甚至都未曾注意到進來的林慕禾一行人。
位首之右的沈姨娘正撐著額頭,看見她們進來,應付了一聲:“二娘子也來了,正好,此事也要告知于你。”
林慕禾應了一聲,被女使引著在圈椅上坐下:“在宅子外也依稀了解了些,怎得不知為何又要改換走水路?”
沈姨娘嘆了口氣:“誰也不知為何忽然多出來一群從西南逃難過來的難民,聽聞江南之地富庶,一股腦全扎了過來,江寧本就經歷上次一事沒了主心骨,這多出來的難民不知該如何應對,全一股腦扎堆在官道旁懇請施舍,更有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