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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第2頁）

顧云籬聽著她幾乎快要語無倫次的哭泣聲，越發(fā)將她摟得更緊，手掌撫著她的后背不停地給她順氣。

聞言，她眸子顫了顫，心里也好似被劃了一刀。

“不會的，”她扣緊林慕禾的腦袋，用力摟住她，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里，“她經(jīng)脈全廢，也要拼死將你生出來，不是為了讓你在多年后自責(zé)。”

“比起死亡，生這條路，才是她所想讓你走下去的。”情難自禁，她忽然察覺，自己眼眶也shi了，驀然間，她也想起將自己奮力推出去的女人。

她們都拼死留下一絲生機，奮力為自己留下生路，此后，讓她們帶著這一份生的期盼，蹣跚而行。

世間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熾盛，這一路而來，她們嘗到其中多少？家破人亡，顛沛流離，終于讓兩個破碎不堪的靈魂相觸，而緊緊依偎在一起。

好在，往后的路終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大相國寺內(nèi)，檀香嗆人，夜色濃稠，寺中僅剩吟經(jīng)與木魚聲響，月光茫然，將一切照得生冷。

此時此刻，多數(shù)的香客已經(jīng)歸家，只有少部分人，還在寺內(nèi)的點點微弱燭火中于佛前跪坐著默誦、祈愿。

“業(yè)力甚大，能敵須彌，能深巨海，能障圣道……眾生起心動念，無不是業(yè)，無不是罪。”

“檀越跪坐良久，究竟所求為何？”僧人撥弄著佛珠，目光移向在長明燈下跪坐的婦人，緩聲問。

“師傅方才說的，是什么意思？”身著深色衣裙的婦人倏地睜開眼，問。

燭火熏黃，沈明｜慧的輪廓被勾勒得十分清晰，她雙手合十，頭發(fā)簡單盤起未點任何珠釵，語氣平靜地不像是心有所求的塵世之人。

“是《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中的經(jīng)文，是為善惡行為必感果報，有下卷言‘是故眾生，莫輕小惡，以為無罪，死后有報，纖毫受之。’微小的惡行，也必感果報。”

“善惡有報？”她輕輕一笑，從蒲團上起身，“人世間，善惡有報之事少之又少，師傅果真還信這些因果報應(yīng)？”

“……檀越心中有恨，青燈前長跪，莫非也是想消除惡念？”那僧人面色有一瞬的停滯，旋即了然，問。

“不，”沈明丨慧笑了笑，重新歸整了一番發(fā)絲，“善惡不曾有報，那便我自己來報。”

僧人不知何意，只能呆呆地看著她，目送她起身走出了殿外。

夜色幾乎快要將整個天幕籠罩下來，她向前走了數(shù)十步，似乎看到了什么，停下了腳步。

寺門外，林慕禾氣息微亂，她的衣裙隨夜風(fēng)而動，遮眼的白紗不復(fù)存在，對視上來的，是她那雙清亮的眸子。

身后，顧云籬扶著她的胳膊讓她站穩(wěn)，也同樣朝自己看了過來。

“二娘子，你果然已經(jīng)復(fù)明了。”只是怔愣了片刻，她便緩緩說道，眸中的光閃了閃。

“姨娘，今日一切……果真是你做的。”看見她這副模樣，淡然又無甚所謂，林慕禾更加確定。

“娘子是來興師問罪的？”她笑了笑，理了理衣裳，“你不也與她有仇怨，如今的下場，你不覺得心中暢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