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阻撓倒查舊案的人不在少數,起碼這幾日來,陡然增多的額外事務,時不時出錯的卷宗排布,真正呈上案頭來無關的文書卷宗,都十分礙事,讓原本就緩慢的進度幾乎停滯。
杜含一個腦袋兩個大,真正體驗了一把這群老狐貍是怎么兵不血刃地給人添堵,自己一個官場新人,對上這群老畜牲,還是太顯稚嫩。
至關重要的醫案尋不到,那這樁糊涂賬就要一直掰扯個沒完,時日一久,官家不耐煩且是一回事,撐不撐得到有進展的那天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另一邊,代做鋪子那邊也傳來鄧翁的消息,早就靜候多時的香娘子們由他帶著,找到了平素里鋪子夜間往汴河排污的口子,連同他們夜間偷天換日,以次充好的事情一時間全部被揭開,顯露于百姓眼前。
原本御貢穩操勝券的宣和香局因此跌落泥潭,被無情地踹出行列,御貢的機會再次引起百家爭搶。除卻東京,上好的香鋪子亦不少,棲風堂借此找回了口碑,重新加入了這場競爭中。
因此,林慕禾近來忙得腳不沾地,每日起得比顧云籬還早,與隨枝一起忙碌于香坊的事情,到打烊后好一陣,才得以回來。
顧云籬手好得差不多時,買來木材弓弦,在鐵匠鋪打了許多箭簇,回了府后,便叮叮哐哐干起了木匠活。
接連三日,二人除了每日睡前的交流,幾乎日日各自忙于自己的事情。
折騰數日,御貢的香樣終于更精一步,連同一切需要的東西交予禮部,只等結果出來。
林慕禾也終于能喘口氣,早早完工,回了府中。
院子里,一陣叮呤哐啷的聲音引她的注意,洗過手,她穿過中庭,來到庭院中,看見了埋頭鼓搗東西的顧云籬。
她穿著一身耐臟的青灰色外袍,頭發隨意束在腦后,幾束不受控制散落出來,蹭在臉頰側,都沒能引起她的注意,只埋頭干著手里的活計。
倒是聽見林慕禾的腳步聲后,她方才分神,仰頭朝她看去,笑了笑:“今日的事情都忙完了?回來這么早。”
“忙完了,只等禮部后日張榜,若能得御貢機會,坊里還能開得更大了。”林慕禾說著,搬了個小凳子坐到顧云籬身邊,看著她手里擺弄調試著一只已經成型了的弩箭。
原來這幾日她每日在院中埋頭苦干,是為了給自己做了個適手的弩。
“剛好,我也做好了。”顧云籬說著,掂了掂分量,“依著你手掌大小做得,你來看看?”
弩做得精巧,放在手里拿得正好,也可拿穩。
林慕禾笑了笑:“云籬連我手掌大小都知曉呢。”
后者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上手幫她熟悉弩箭:“你的手特別,我很早前,就記得清楚了。”
一支泛著銀光的箭被放入卡槽,林慕禾分了神:“很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