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想要摸出口袋里的藥瓶吃,剛在手心里倒出幾粒,就聽書房外傳來一陣喧嚷的聲音,宮人走動與問安的聲音隔著窗扇傳來:“殿下。”
他飛快地眨眼,將手心里的藥丸一口氣塞進嘴里,忍著那直沖天靈蓋的苦味兒咽了進去。
好像只有吞進去這么多藥,耳邊傳來的痛苦才能減弱幾分。
未幾,幾道腳步聲在書房外停下。
盡管已經做好了心里準備,但是看著壓迫感十足的李繁漪從書房外走進,李磐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她逆著光,身體擋住了涌進書房里的大部分光,看著他,聲音不咸不淡,像是例行公事般問:“我聽太醫署的人說,你的右耳還未好全?”
李磐不傻,到這個時候,自然品得明白,李繁漪并不待見自己,甚至算得上厭惡,因而,回答時也唯唯諾諾:“是、愈合得太慢,又癢又疼,我忍不住……”
“忍不住?”李繁漪揚眉,“你若不想讓你半邊臉潰爛,就好好忍住吧,太醫署里每天給你磨藥的宮人藥碾子都要磨出火星子了,你不為自己考慮,也想想旁人吧。”
雖然數落了一番,卻不見她提過削減她用藥的份例,李磐沒作聲,只一個勁兒地點頭。
“世子,”崔內人側身送李繁漪出去,回頭又輕喚了他一聲,“太子吩咐了,午時留在東宮,一道與殿下她們吃些吧。”
“好。”應了一聲,目送著這些人離開,李磐猛地又將藥瓶拿了出來,倒出兩三顆,再次扔進嘴里。
隨從進來,便剛好看見這一幕,急忙壓低了聲音趕上前來:“世子,藥總不是這么吃的,您、您這樣不是法子啊!”
“滾開,我何時輪得到你來教育了?”將嘴里的藥丸咬得嘎嘣作響,李磐深吸了口氣,斥了一句,“我自有我的打算。”
話畢,不等小廝跟上來,他便一甩袖,離開了書房。
女官們捧著食盒進出善堂,李淮儀正被人推著輪椅走到桌邊,聲音還有些驚訝:“原以為這個時辰,阿姐不會來了。”
李繁漪的本意也不是和他一道用膳,但他這么說了,她也沒有否認,喝了口熱茶的功夫,便見李磐畏畏縮縮地進來了。
看見他,心里便生出一股無名火,感嘆此人像只蜚蠊,打不死便罷了,尋常看著還膈應。
“磐哥兒也來了,坐吧。”
三人入座,李磐渾身不舒服,在兩人的談話下,只敢夾著就近的菜吃。
而這兩人顯然意不在吃飯,從頭至尾,沒見李繁漪動過除了眼前的菜之外的一口,李淮儀亦是,話題也都圍繞在了朝堂之事。
話題提及兩江流域如今整頓起來的西南難民,李繁漪忽然一頓,看向默默吃飯的李磐:“近來聽聞魏太傅一直在負責教習你的課業。”
“是、正是,魏太傅博通古今學識淵博,能為我授業,是我之幸事。”
“魏太傅博學,也曾是我和淮儀的授業恩師,一同在太學為我們講學。”李繁漪撐著下巴搭了搭手指,隨即直了直身子,“學了也有些時日,今日,我來問你些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