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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3頁）

眼前走馬燈起來，從三歲時第一次有了記憶，到遇林慕禾，到被打發(fā)回江南，再到遇到了顧云籬一行……

回憶愈加模糊，沙漏的最后一絲似乎也要流盡。

一切即將結(jié)束。

可耳邊，忽然聽見一陣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馬蹄聲。

嗅覺突然恢復了一絲，她聞到一絲土腥氣，還有一陣烈馬的氣息。

被困于厚繭之內(nèi)的意識忽然找到了一個豁口，如飛蛾破繭一般，迸發(fā)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促使著她睜開眼。

漆黑天地間，雨滴不知何時已經(jīng)落下，將她臉上、脖頸上的血跡稀釋成不斷涌流的血水。

馬匹粗重喘息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一片青色的衣角閃過，視野之內(nèi)，顧云籬那張臉出現(xiàn)在她眼前，伴隨著的，還有被雨水沖刷得極淡的藥香。

她第一次看見顧云籬的眉頭皺得那么深，眼中凜然，shi發(fā)沾在她臉頰，她沒有理會，只將她頭部托起，指尖顫抖地捂上她已經(jīng)被泡得發(fā)白的傷口，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著什么。

可是雨水灌入耳朵之中，她只聽得見雨滴聲，只能憑借著口型認出她所說的話：

“不要睡、不要睡！”

可此時窮盡當世醫(yī)術(shù)，也無法讓瀕死之人起死回生。

顧云籬自然知道這是她瀕死前的回光返照，，她封不住她已經(jīng)摸不到的穴位，更無法止住她涌流不止的鮮血。

眼珠遲鈍地轉(zhuǎn)了轉(zhuǎn)，小葉清醒了幾分，抬起了手。

顧云籬連忙握住她。

她的動脈已被捅穿，聲帶破損，血液堵住嗓子眼，只能發(fā)出些“咯咕”聲。

顧云籬低下頭去聽，在她不成語調(diào)的聲音之中，只聽見破碎的兩個“娘子”。

手艱難地抬起，顫抖著指向林慕禾逃往的方向。

顧云籬順著她所指看去，看到了另一具尸體，方才那個腿傷了的人已經(jīng)被她打暈，此時還躺在小葉邊上，看著兩人裝束相同，以及小葉的慘狀，顧云籬一下子理清了形勢。

兩人被帶入陷阱，遭人暗算。

馬匹在耳邊發(fā)出一陣不耐煩的咴氣聲，顧云籬忽覺小葉正在極力推搡她，雨滴積累，她不知小葉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只是那雙眼里，此時飽含shi意。

做完這一切，眼前的人忽然一脫力，手腕順著她的虎口，驟然滑落。

沒有任何預兆，生命流盡的那一剎那，快得讓人無法反應(yīng)。

指尖顫抖著，顧云籬呼吸發(fā)緊，才抬手將小葉的眼合上。

下一刻，她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雨水，不再耽誤片刻，翻身上馬，朝小葉最后一息時所指的方向策馬而去。

雨滴下落，淋shi指尖，林慕禾意圖掙脫開，卻愣是沒能抽出手來。

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