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公主……只盼著快些了事,早點回京。”
另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驕縱,朝臣都看在眼里,……老夫也不介意再參她一本!”
許是聽見幾人的腳步聲,交談聲倏地收起,顧云籬也回過神來。
“門外何人?快進來吧。”有人通傳了一聲,幾人這才魚貫而入。
偏堂不大,足以容納幾人,但紛紛站著,便顯得有些逼仄,顧云籬走進,便隨著林慕禾幾人一同朝那主座上二人一拜。
左位處,坐著個須發發灰,身著襕袍的人,聽見響動,他微微抬起眼,打量起這群人來。
目光一一掃過,卻冷不防與恰巧抬起頭的顧云籬對上。
那一瞬間,顧云籬卻看見這人的瞳孔縮了縮,視線在她身上微妙地多停留了片刻。
哪怕只有一息,她也還是感受到了。森然感爬上心頭,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一行人眼觀鼻,鼻觀心,低著頭像是聽候發落似的,將從屋外照射進來的光都遮掩成了零星。
顧云籬很快忽視了那一瞬間的凝視,低下頭不去引起過分的注意,心道:這人周身一派正氣,想必就是那位剛正不阿的御史白崇山了。與他同坐一邊的人身著綠色的曲領大袖官服,頭戴長帽翅,模樣年輕幾分,應當便是那大理寺派來的人。
“不必害怕,”先是那綠衣的人開口,他眉眼溫和,看著似乎比那白崇山好說話多了,“只問些事情做筆錄錄入卷宗,幾位若是問心無愧,自然不會出什么問題的。”
語罷,幾個主簿從后面的屏風走了出來,領著清霜小葉去往一邊錄事,卻不見有人來引其余幾人。
額角輕輕抽了抽,顧云籬忍不住有些緊張。
只見那綠衣官員悄悄覷了一眼白崇山的神色,便挪了挪身子,默默坐正了。
少頃,果然見白崇山輕咳了一聲,緩緩開口。
“聶大人吩咐完了?”他須發發灰,言語間不怒自威,看著七老八十的模樣,眼角上的皮膚也耷拉下來,那之下的眼瞳卻是精亮,仿佛能看穿人的靈魂,讓人不敢撒謊。
那綠衣的官員名叫聶銘,任大理寺寺正,聽見白崇山問話,笑道:“吩咐罷了,先前也都問清了。白御史盡管問吧。”
顧云籬聽罷,心中更是疑惑,既然已經全部問清了,又為何要把她們幾個單獨拉出來再問一遍,這朝廷的人當真是閑得沒事干了嗎?
顯然,不止她如此疑惑,林慕禾與楚禁亦有相同的困惑。
“也好,”白崇山捋了捋胡須,撫了撫袖子,“只是楚大人,你又為何卷入此事?”
他話鋒轉得太快,原本還沾沾自喜以為僥幸躲過了的楚禁一個哆嗦,不敢耽擱,立刻就回答道:“白御史,在下實在冤枉,只是順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怎料卷進這樣的事情里來。”
實話說,若是白崇山問話,楚禁倒不怕顧云籬她們被帶著進坑里,此人向來是有話直說,秉公執法,毫不偏私。
這不,他還沒反應過來,白崇山便直接來問他了。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白崇山眉頭輕蹙,嘴里又滾了一遍這話,“楚大人早已不是江湖之人,三年前就已科考為官,也該收斂收斂身上這些江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