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應了一聲,敷衍地嘗了一口。
李淮儀蹙了蹙眉,隱隱覺得似乎哪里不太對,目光一轉,落在漆木的桌上。
這一看不要緊,他眼瞳驟然一縮,目光所至,方才那兩只還活潑的蝴蝶此時卻倒在桌面之上,兩只觸角還在奄奄一息地顫動著。
眸光一寒,剎那間,李淮儀明白了什么,即將再送入口中的茶水被他擱在桌上,引來李磐的質問:“殿下怎么不喝了?”
語罷,他呵呵一笑,看了眼已經(jīng)死在桌上的兩只蝴蝶,暗罵了一句“畜牲”,順手將杯中的茶水也喝了一口,盯著李淮儀再次質問:“殿下,你怎么不喝,我都喝了……”
話畢,見李淮儀轉著輪椅向后,他心中那團怒火逐漸無法壓抑,熊熊燃燒起來。
茶里絕對不對勁,李淮儀心驚,剛準備開口,就見李磐將那舀茶湯的湯勺拿了起來。
一股眩暈與腥甜之感猛地涌上前xiong,李淮儀面色一變,下意識便將手捂在了前xiong,驚愕地看著眼前的李磐。
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看著木訥溫吞,看著任人擺布的紈绔會將心思打在自己身上。
連日以來,他甚至以為靠著太傅與其他教習的教導之下,這人能有些許改觀。
一口熱血突然從唇角溢出,他想開口喚人,但喉嚨卻麻木滯澀,竟然發(fā)不出聲音,對面的李磐面色甚至更差,右耳的傷口似乎又因動作而開裂,鮮血滲透了紗布,將他半張臉染得鮮血淋漓,他疼得直抽氣,胃里與喉管像是有東西在灼燒,手里的湯勺也幾乎有些抓不穩(wěn)了。
他只飲下了一口,毒性就已經(jīng)飛快上涌,逼得他說不出話來。
“你們、你們都要賠我……”
“來人!”終于,李淮儀扯著嗓子喊出了一聲,而面前的人也一湯勺砸了下來,但巨大的痛苦伴隨著,他這一勺砸在椅臂上,將杯盞砸碎,瓷片飛濺到李淮儀腿邊,將他的手割破了一綻。
聞聲的詹事與宮人紛紛敢來,入目的便是李磐鮮血淋漓地舉著茶勺那尖銳的一端,要刺死太子的這一幕。
“噼啪”一聲,什么東西自門口飛了出去,李磐吃痛慘叫了一聲,飛出去的瓷瓶落地碎了一地,他也失力倒地,卻仍舊不死心地想要抓住李淮儀殘廢的那只腳,將他拖拽下輪椅。
“都是你們,沒有你們,我早就、早就……”他胡亂抓著,口中的鮮血往出溢,“父親不要我了,你們也要殺我!”
“都想殺我,這是你們欠我的,都要賠給我,唔!”
腦袋被來人狠狠踩在腳下,原本鮮血淋漓的右耳再次受創(chuàng),鮮血流出,染臟了李繁漪的鞋底,她眉心抑制不住地抽動,怒火快要沖破xiong膛,喝道:“愣著做什么,傳太醫(yī)!”
嚇呆了的詹事這才回神,急忙奔了出去。
“賤骨頭,”她咬牙罵著,“事到如今,你還不思悔過,還想加害旁人!”
“你又是什么好東西,李繁漪……”李磐瞪視著,一時間竟然顧不得耳朵與身體里傳來的痛苦,“道貌岸然,想殺我,何必兜圈子?若不是你們,我如今何辜在這里受苦……!”
李淮儀額角一抽一抽,眼前發(fā)黑,聽見這一句話,僅剩的什么東西似乎也在這一刻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