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憑據!”清霜怒了,一把拍開他的手,“分明是你家郎君跑出來不看路,我還沒計較他摔在我身前嚇我一跳的事兒呢!”
顧云籬也冷聲開口:“憑空訛人,你可要去官府議論一番?這里這么多人,方才不知多少人看見是你家郎君撞到了我才摔倒的。”
“是嗎!”那小廝兩條細長的眼一瞇,丈著自己身后人多,目光刀子似的剜了周遭的人一眼,“那誰來說說,是不是這么一回事兒!”
本以為會有人給兩人解釋,可他話音一落,四周靜極了,竟然沒一個人替兩人澄清。
清霜徹底怒了:“你們……!”
有人想出聲作證,可剛開了口,就被身邊的人堵住嘴巴:“別惹上這事兒!咱們惹不起!”
顧云籬眉頭霎時間擰了起來,冷冰冰地看向那小廝,一時間,她無語至極,想笑,又笑不出來。
“既然沒人替你們作證,就跟我回府,向我們老夫人交代吧!”他說著,又裝模作樣憐惜地給那傻子擦了擦鼻血,“這可是我們老夫人的心頭肉,摔壞了十個你們都賠不起!”
他的架勢,沒個結果不想罷休,顧云籬抿唇,也大抵看出來他為何如此咄咄逼人。多半是這傻子讓他看著,他卻疏忽大意弄傷了,這才想法子嫁禍給她們,好逃過主人家責備。
“好啊,”她開口,“那便讓你們主人家定奪這是非。”鬧市之中,又是一群人,顧云籬也是怕再生事,索性應下來。
那小廝一愣,沒想到她這么爽快,一下子便有些色厲內荏。
“我還正愁你們不來呢!”語罷扶起那傻子便走。
后者還不知發生了什么,鼻血還在流,一邊走,一邊還要回頭去看顧云籬,再癡傻地憨笑。
原以為要走許久,卻沒想到,跨過這條小巷便是這家人的后院小門,顧云籬見那群人烏泱泱抬著傻子走了進去,正欲和清霜趁機離開,卻無意仰頭,瞥見了掛在小門外的一盞家燈。
紙糊的燈紙上,赫然寫著“聞宅”二字。
竟然這么巧。顧云籬訝然挑眉,低聲喚住了已經預備抬手給人一手刀的清霜。
動作險險停下,清霜一愣,回頭順著顧云籬所指一瞧,一時間恍然。
“愣著干什么,還不跟上!”前面的小廝態度惡劣地喊了一聲。
兩人交換了一番眼色,提起衣角,便跟著他邁入宅中。
衣帶輕飄飄地拂過門檻,顧云籬面色如常地扶上門邊,卻不知為何,一息間,似有什么東西輕輕穿過了xiong口,惹得她心臟一跳。
一瞬間,手指輕輕一顫,像是針扎了一下似的,扎得她一愣,立在了門邊。
若有所感地回過頭,身后卻空無一物,只有一臉懵的清霜仰著頭,見她不動,便問:“姐姐,怎么了?”
頓了頓,顧云籬抬起手掌看了一眼,卻只看見了掌心的紋路:“沒什么。”
天邊離得很遠,此刻卻金光大盛,照射進她眼中。顧云籬瞇了瞇眼,看見紅日低垂,幾只鳥雀向日頭飛去。
衣裙不加留戀地擦過門檻,她抬步,邁進宅中。
身后的漆木門被合上,吱呀聲起,伴隨而去的,還有一陣馬蹄聲與馬車碾過石板路的吱呀轆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