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的林胥終于開口了:“官家既然清醒過來,殿試又是重中之重,殿下可曾問過官家的意思?”
秋闈主考一事,是左相勢力刻意彈劾,盼著他被激怒能做出點什么再讓他們挑錯,但是這群人顯然低估了林胥的忍耐力,直到秋闈結束,他都一副淡泊的模樣,好似真的沒有意見。
扯到殿試上,他像是才記起還有這么一樁事,終于發作了。
桑厝也不好多說,只道:“明日我與右相一同擬一道劄子,請示過官家再議。”
李淮頌的心情又沒有那么好了。
坊間近來關于這位一甲娘子的事情穿得沸沸揚揚,茶余飯后,無不以此作為談資,更有甚者,斷言殿試之后,杜含必定保不住如今一甲之位,早晚讓位于他人,也有人說,女宿四星光華大盛,芒沖文昌,又是女興的架勢。
后面這段話是誰傳出去的,不言而喻,顧云籬聽見的時候,也忍不住想給這位殿下鼓掌了,官家不允許她繼續插手秋闈的事情,她便變著法地給今年這幾位科考的女子造勢。
“要是以后做了狀元娘子還了得?”說話時,顧云籬坐在小馬扎上,跟林慕禾在院中刨坑。
“就是就是,一個個都是讀書人呢,怎得一點xiong襟都沒有。”清霜跟著吐槽,一邊去旁邊的池塘里舀水,打進木桶里。
這座御賜宅邸上一任主人是前戶科給事中,多年沒有居住,院中花草也疏于打理,甚至比不過林慕禾的觀瀾院。
藍從喻聞言,不甚在意地聳肩:“隨他們說去,顧娘子,你腿傷沒好完全,還是不要這樣蹲著,你是醫者,應該也比我明白。”
顧云籬默了一瞬,老老實實找了馬扎,坐上跟林慕禾一起刨土。
“藍太醫,你大清早來,恐怕不只是要說這個吧?”見林慕禾臉上沾了土,依舊沒有消減熱情,胡亂抹了一把,拿小鏟子繼續鏟,顧云籬索性停下自己沒什么效率的動作,一邊給她擦臉上的灰塵,一邊說道。
對方奇異地也沉默了片刻,眸子黯了黯,才輕輕嘆了口氣,隨意找了個假山石坐下:“自然不是,今日是掌門托我來的。”
聞言,顧云籬動作一頓,目光投向她:“為了沈闊一事?”
“正是……這人隱藏偽裝得太好了,多年來,連我和掌門都未曾察覺不對,她將沈闊引薦給你,險些間接害了你,你風口浪尖之上,她不宜與你再見,再為你招來禍端。”
“不怪掌門,”提及沈闊,顧云籬心中只有恨,還有讓他輕易自裁便死而解脫的結局,“連我都被他溫吞長輩的模樣給騙了。”
林慕禾也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見顧云籬兀自哂笑了一下,默默抬手撫了撫她,聊作安慰。
“掌門心中有愧,想盡力補償你。”藍從喻又道,“你往后要查案,她說,她定當竭力幫你,閬澤在朝野之中也有不少官員在職,算不上一點話都說不了,只要你想,幫你上書、參言幾本,都應當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