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她被驀地嚇了一跳的過程,顧云籬忽然福至心靈,抬手撫上了她有些泛紅的耳垂,兩指輕輕捏住,低聲道:“搓一搓就好多了,怎么樣?”
人群從中間分成兩部分,為登科的狀元探花讓出一條道來,喝彩聲、歡呼聲齊響,林慕禾卻沒在意身后鑼鼓喧天的盛景,捂住她給自己搓弄耳垂的手,笑著回:“果真如此。”
“杜含擢升入翰林院任待詔廳任翰林修撰,其余入典簿廳,考錄四史編寫……”看著手中的邸報,林胥瞇著眼,陷入了沉思。
這樣的任調與往年沒有什么差別,只不過今年唯一的不同,便是這持續已久,宛如一場鬧劇的秋闈,從開始到最終的結束,竟然將一位皇子牽連下去。
連同皇后桑氏,也被以管教不力罰入坤寧殿禁足思過,皇帝的舉動,儼然是要趁著最后清醒的時候,將桑氏的風頭打壓下去。然而這其中謀劃,竟然還是同一個太醫一道密謀而成。
“紀家小郎也入了典簿廳,按著您的意思,之后要往兵部調任,我也意會過他,讓他近來多留意。”秋闈這場暗中的較量,誰都沒想到會讓長公主漁翁得利,如今桑氏的勢力被官家狠狠削弱一番,左相雖在其中明哲保身未被牽連多少,但也不敢再向先前那樣猖狂了。
但這也未必就說明他的機會來了,經秋闈一事,官家敲打他的意思越來越明顯,于帝王來說,臣子可以是照見史今的明鑒,也是用來制衡的棋子。
棋盤之上,殺伐過后,殘局之中還能剩幾個殘子?
“傅寧他們可傳回了消息?”他把邸報隨手一扔,問道。
“上次傳信是半月前,下旬的應當也快傳過來了。”蔡旋答,“只不過主君,陛下如今心弦如發,盯得更緊,更不能露了把柄啊。”
“且西南異動,難保先前那人會再找回來,這一回,又不知他要怎么獅子大開口。”
果真是流年不利,做什么事情都鮮少順心。林胥難得露出些許煩悶的神情,坐在圈椅中擰著眉心:“嫻兒的婚事……操辦得如何了?”
“前幾日婚服做成了,大娘子還去看呢。”這是府中難得的喜事,蔡旋自小看著林慕嫻長大,如今也感同身受的高興,“小夫人也說,大娘子的魘癥好了許多。”
“如若二娘也能像嫻兒般聽話,我也不必費神至此。”林胥聞言,面色稍霽,卻又喃喃起來。
“那位顧娘子如今也是官家身邊的紅人,二娘子與她一道待著,總歸看起來沒什么壞處的,”蔡旋安慰他,“父母愛子,為之計深遠,想來日后二娘子長大些,便能明白主君的苦心。”
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得甚是默契,蔡旋為人辦事靠譜,這么些年來也早已摸清了林胥的脾性,幾句話之間,林胥便沒有方才的愁容了。
“西南那邊,還是要警醒著,西巫人狡猾詭譎,能息事寧人,就絕不要與他硬來……”他摸了摸下巴上蓄著的短胡須,又屈指吩咐起來。
“西巫的賊蠻子!溜得比耗子還快!”一節短木被說話之人狠狠一劈開,四分五裂,她恨恨罵道,氣喘吁吁,連日來積攢的耐心幾乎快要告罄。
常煥依還是第一次聽寧十七爆粗,一時間愕在原地。
“不不不,沒有說您的意思,我只是……”她瞥見常煥依凝滯住的神情,才反應過來這人也出自西巫,立刻合十雙手道歉。
“好孩子,你沒罵錯,我們西巫……不對,她們西巫弟子就是這樣的。”顧方聞語重心長地拍拍她的肩,順勢又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