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味不明的紙片、無故吊死的內侍、那日桑盼在自己誘導逼問之下的色變之間,似乎終于生出了一條無形的絲線,穿在了一起。
幾乎有一件當下可以確定的事情——桑盼的孕期有誤,且聯合了敬事內監向上瞞報,而在獄中的云縱琢磨了許久,才終于發現了這個秘密,緊接著,便引來了一場殺身之禍。
而右相本在其中暗中運作,誤打誤撞地,被撞破秘密而急著滅口的桑盼在前擋下了他所作的一切,因而,他很好地在這場陰謀之中隱身,得以到如今的位置。
至于桑盼為何要隱瞞真正的孕期一事,便顯得有些耐人尋味了。幾人對視了一眼,旋即又默契地移開眼神。
“個中細節,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常煥依直起身,“我聽聞,近來連帶著從前與她有勾連的賭坊也被查封,些個商戶巴不得趕緊卷了細軟去逃,真要清算她的罪行,還要些時日。”
“在蠱蟲取出前,她還不能死,”顧云籬吸了口氣,嗓子又有些疼,“待我身子好些,就去同殿下去說這件事……”
兩人點點頭,顧方聞嘆了口氣,翹著腿往屋外瞥了一眼,感嘆道:“那么陰險狡詐的人,偏偏還有個良善的女兒。”
就像是她的出現,成為了某些罪孽的犧牲品,她的存在,就耗盡了林家本就稀薄的良善。
常煥依也如有所感:“從前我還怕她是別有所圖,總提防著,如今看來又鬧了笑話。”
頓了頓,她看向因風寒而面色有些發白的顧云籬:“你心中有成算便好,從前我攔著你,是不知你身后的事情,若你能除心魔,我與你師父,自當全力幫你。”
“近些日子,你先前托我做得事情,也布置得差不多了,”顧方聞順勢接道,“你風寒痊愈了,我再帶你去見一個人。”
顧云籬抬了抬眼,問:“見人?是誰?”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顧方聞點了點她的腦袋,“好好休息吧,我們不打擾你了。”
應了一聲,顧云籬重新窩回被子里,片刻,又覺得自己躺了太久,便坐起身子,昏昏沉沉地在屋子里踱步。
事到如今,顧方聞還要帶她見誰?早知道不讓他賣這個關子,直接去問了。
在密信發來的第二日,李繁漪便寫了折子,遞上了中書。
如此大事,自然免不了在朝堂上議論,高興的有,懷疑的亦有,圍著這件事,又開始說了個沒完。而大多數人還是有些忌憚來自西巫的那股勢力,廟堂之人,對江湖之事了解甚少,并不知曉西巫內部的架構,猛然聽見義軍是與西巫聯手,便都有些抵觸。
畢竟如今的商王能夠起勢,很大一部分緣由便是因為西巫之中的勢力。
其中蠻族不少,不少大臣秉持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想法,與支持長公主決斷的臣子吵了一番,這事情最終沒能討論出結果,只能放到了中書與樞密院再次討論。"